宋聲聲在日記本里認認真真寫了很多,把她現在能記得住的都寫了下來。
還寫得很仔細。
清清楚楚的。
傅城來敲門的時候,她趕緊把日記本藏了起來,塞進抽屜深處,一個不易被發現的角落裡。
傅城看見她臉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樣子,就知道她剛才上樓之後也偷偷摸摸的哭過了。
她每次掉眼淚都很容易被人發現,不太會藏。
總是很輕易就被察覺到。
傅城許久沒有見她這麼難受過,還憋著不說。
他走過去,指腹落在她的眼尾,輕輕的蹭了兩下,也沒有點破她,只說:「回來的時候買了個奶油蛋糕,等著你下樓去切。」
其實今天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不是誰的生日。
只是傅城一直都記得她愛吃這些甜膩的蛋糕,尤其是心情不太好的時候。
吃一點點,就很容易滿足。
心情也容易好起來。
傅城趁著剛才的空閒還給下屬打去了電話,把沈在的名字給了對方,派了人去仔仔細細的查,到底是誰讓她這樣記掛著。
查個人也不難。
幾通電話,該有的資料就都有了。
只是這次,也沒找到符合她形容的這個人。
沒有她口中說的那個沈在。
宋聲聲主動抱住了他,使勁往他的懷裡鑽,吸了吸鼻子,她小聲地問:「你買的嗎?」
她有點愧疚,這半個月都沒怎麼關心傅城,忽略了他不少。
她抱著他,踮起腳尖、吃力的摟著他的脖子,湊近貼著他的唇瓣,親了親他兩口,接著就又問:「你什麼時候買的呀?我都沒發現。」
傅城順勢攬著她的腰肢,把人圈在懷裡,「你睡過去那會兒,下車順手買了個蛋糕。」
還是當下時興的水果蛋糕。
奶油上面鋪滿了水果。
價格昂貴,並不便宜。
店裡剛好也就剩下了這麼一個。
宋聲聲點點頭,臉依然埋在他的懷裡,悶得有些燙,有些紅,聲音有點悶但是又聽得出來幾分不好意思:「你真好。」
她想起來自己很久沒有給傅城說過什麼特別動聽的話了。
她抬起頭來,仰臉看著他,曾經張口就來的情話有些難以啟齒。
她又親了他一下。
傅城揉了揉她的後腦勺,過了會兒,看著埋在自己胸口的人,沒和她客氣。
男人的手指順理成章插進她的髮絲,溫柔又強勢的強迫她抬起臉面對自己,他低頭,舌尖探入她的舌根,滾燙炙熱的,躲也躲不掉。
親夠之後。
兩人才下樓。
奶油蛋糕就放在餐桌上面,六寸大小。
宋聲聲切了一小塊,先給了小池。
自己則留了草莓最多的那塊。
吃了一點蛋糕,她似乎真的沒有剛才那麼難過了。
屋子裡又很暖和,吃飽之後容易犯困。
宋聲聲懶懶窩在沙發里,靠著傅城的胸膛,眼皮一眨一眨的,沒有撐多久,就睡著了。
醒來渾身都很疲倦,外面天也快要黑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做了夢,但又記不清楚做了什麼夢,就覺得好累。
傅城見她醒了,臉上看著還恍恍惚惚的,就問:「做夢了?」
宋聲聲搖了搖頭:「應該沒有。」
她的神情看起來比下午那會兒好多了,眉眼間不見當時的憂愁和難過,人也提起了精神。
傅城接著說:「過兩天我要去廣州一趟,你跟我一起去,我們去廣州看看。」
當給她散散心。
「你弟弟和妹妹現在都在廣州進修,這次過去正好也看看他們。」
「他們前兩天還來了電話說很想你。」
只是當時她心不在焉,沒心思接電話。
「他們打電話了嗎?」
「嗯。」
「打到家裡了?」
「嗯。」
「那我怎麼沒接到?」
「你沒心情,你不記得了?」
「好像是。」
宋聲聲攥緊了手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好像是我心情很差。」
但是她有點記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心情那麼壞了。
不過她也沒多疑多想。
因為一年之中,總有三百六十五天,她的心情都是和脾氣一樣的壞的。
宋聲聲坐在他的腿上,面對著他,極力回想了一番還是無果,絞盡腦汁也記不起來當時為什麼心情不好,她整個人蔫巴巴的埋在他的懷裡,「廣州現在冷不冷?我們要帶很多衣服嗎?」
宋聲聲還沒去過廣州。
不知道那邊的天氣怎麼樣。
聽說是很潮濕炎熱的。
宋聲聲怕熱,也怕潮。
這麼想著,她都有點打退堂鼓了。
宋聲聲接著問:「你這次要去廣州多久啊?如果時間很短,我還是不要去了。」
傅城要待的日子不長,但還是能抽出空來陪她玩兩天的。
他抬起她的臉,尖尖的下巴,看起來比之前還瘦了不少,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還很圓潤,尤其是眨巴眨巴眼睛的時候,很靈動,還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
傅城每次看著她的眼睛的時候,哪怕再生氣,也都消氣了。
喜歡的要命。
心疼的要命。
男人沉默片刻,忽然低頭在她的眼皮上親了親,手掌強勢的捧著她的小臉,不給她躲閃的餘地。
他的親吻,密密麻麻、輕輕柔柔、從眼皮到鼻樑,帶著沉沉的呼吸,灼熱的氣息撲在她的皮膚上,酥酥麻麻的還有點癢。
宋聲聲被親得有些恍惚,想要往後躲的時候。
橫在她腰間的手掌,又以強有力的姿態把她強行給扯了回去。
她的氣息有些喘,呼吸滾燙,渾身的血液都有些燙,像是知道要發生什麼,才會在危險來臨之前本能的想要逃開。
傅城的雙手掐在她的腰間,把渾身都有些柔軟的人摁在自己的腿上,逼迫她坐在他身上,沒有別處可逃。
他似乎親夠了。
只是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還是很晦暗,像隨時都有可能發起攻擊的惡狼。
平靜的深處透著兇狠的秉性。
他的聲音很沙啞:「怕了?」
小半個月沒有過夫妻生活,傅城又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忍了這麼久已經很克制了。
顧忌著她的心情,但是這會兒的確難消。
再忍下去,他還真就不是個男人了。
宋聲聲避開傅城滾燙的目光,都老夫老妻了,面對這樣暗示明顯的目光她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偏還要死鴨子嘴硬,眼神還躲躲閃閃:「我沒怕啊。」
傅城凝望著她,忽然間笑了:「不怕就好。」
他笑得很淡,卻很好看。
手上的力氣大的讓她掙不脫,固定著她的腰讓人坐在他的身上跑不脫。
傅城俯身,又低頭親了下來:「這麼多年,還沒習慣嗎?聲聲。」
宋聲聲說話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窗外風雪簌簌。
屋子裡暖陽如春。
只聽得見越來越弱的聲音。
沒過多久,沙發上已經是一片狼藉。
她的腳趾頭都蜷了起來,有些發麻的小腿伸了伸,腳踩在他的身上,卻也沒有什麼力氣。
外面的風雪不知不覺已經停歇,裡面的風雨卻還沒有停。
宋聲聲渾身都是汗,被傅城抱去洗澡,也懶得掙扎了。
隨便他給自己清洗乾淨,她暈乎乎的睡覺之前,又想起來好像有什麼事情給忘了。
她實在太困了,眼皮也沉。
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她一樣,她小聲嘀咕:「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傅城給她擦乾淨了臉,換上乾淨的睡衣,接著若無其事的問起來:「什麼事?」
宋聲聲閉著眼睛,快要睡過去之前還是想不太起來,她換了個姿勢,趴在他身上,小臉被熱氣悶得紅撲撲的,她搖了搖頭說:「想不起來了。」
傅城給她蓋好了被子,「那就先不想。」
宋聲聲也沒有睡很久,睡了個回籠覺,就被傅城從被窩裡面撈了出來,抱著她下樓吃了晚飯,免得她睡到半夜餓肚子。
宋聲聲吃飯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總覺得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做。
她放下筷子,「我上樓一趟。」
等她真正上了樓,進了臥室。
站在門邊,又有點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她在臥室里環視了一圈,目光慢慢變得疑惑起來,她要做什麼來著。
過了會兒,她的視線停留在書桌上,在紙頁旁邊的鋼筆上看了很久。
她慢慢走過去,拿起鋼筆,想要下筆又不知道能寫點什麼。
書桌上擺放的相冊,很輕易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宋聲聲也有點想不起來這個相冊是什麼時候買的,她翻開看了一遍,越看越疑惑,還真是一點都記不得這些照片是什麼拍的。
她這段時間有這麼愛拍照嗎?
每張相片的背面都寫了日期。
相隔不遠。
宋聲聲盯著相片發呆,看來看去,都快要盯出個洞來,也沒看出來哪裡不對勁。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就是很奇怪。
她拿著相冊下了樓,準備問問傅城他知不知道她怎麼拍了這麼多相片。
可是話剛起了個頭,到了喉嚨這裡,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她的臉上就是濕噠噠的。
宋聲聲有點懵懂,想也沒想,抬手擦了擦臉,接著沒說的話:「我都不記得我拍了這麼多相片了。」
宋聲聲接著小聲嘟嘟囔囔:「不過把我拍的還挺好看的。」
傅城幫她擦了臉,潛意識不太喜歡這些相片。
但是他沒有說。
只是一聲不吭抽走了她手裡的相冊。
「先收起來吧,回頭再看。」
她怔怔點點頭:「哦哦。」
仿佛只是忘了一場匆匆的舊夢。
真的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