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間外面的氣氛有些怪怪的。
新調來的小公安負責照看這倆不省心的孩子,就感覺這倆人之間很奇怪。
這個快成年的少年似笑非笑看著比他小好幾歲的男孩,說討厭,臉上還有笑臉。
說不討厭,可是他眼底的笑看起來又很諷刺。
好像在看什麼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這個人能消失一樣。
小公安時刻繃緊了精神,可得完成好上級交代好的任務,不能讓這兩人出什麼事。
沈在很快就把視線從傅落池身上給移開了。
休息間裡面,女公安給掐了好幾次人中,躺在床上的人總算緩緩的醒過來了。
她慢慢抬起了眼皮,眼神還有些迷茫。
女公安長長鬆了口氣,「你可算是醒了。」
「你剛才暈倒把我們局裡的同事都給嚇到了。」
「再不醒過來,咱們都得送你去醫院了。」
宋聲聲撐著胳膊,慢吞吞的坐起來,渾身還是沒什麼力氣,她揉了揉太陽穴。
緩慢回憶起她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
是做夢嗎?
才會看見那個孩子。
正在她僥倖的以為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時,在收拾東西的女公安又看了她一眼,說:「門口那倆孩子都擔心壞了。」
「我把他們轟出去的時候,一個兩個都不樂意走,剛剛也不斷的要往裡面來,特別擔心你的樣子。」
「一個是你弟弟?一個是你兒子?」
女公安瞧見這位長得好看的女同志,話忍不住也多了起來,同時也有點好奇:「不過你這弟弟和兒子長得也真好,你丈夫肯定生得也不錯吧?」
只有兩個都好看的人才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孩子。
宋聲聲聽著這段話,算是清楚的明白了。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而是無比真實的。
那個孩子…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宋聲聲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才好,尤其是想到他剛才說的那句兩句話。
她既害怕,又有點於心不忍。
宋聲聲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喉嚨有點緊:「他們、還好嗎?」
女公安看著她:「你問門外的倆孩子?有人看著呢,出不了事。」
宋聲聲嗯了聲,她緩緩鬆開緊繃的手指,重新系好胸前的衣扣,整理好衣服,深深呼吸了口氣,然後才跟著女公安走出去。
負責照顧倆孩子的公安也鬆了口氣,把人完好無損的交到她的手裡。
當前的局面,宋聲聲只能領著沈在從公安局裡出去。
他沒有身份,在這個年代,舉步維艱。
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宋聲聲也做不到坐視不理。
她心不在焉的。
傅落池安安靜靜牽著媽媽的手,儘管不高興媽媽把這個陌生的哥哥帶回家,可是他也沒有說出來。
而沈在,很老實跟在她身邊。
也沒有說話。
走出公安局,宋聲聲停下腳步,她鼓足勇氣,轉過身來看向他,她咽了咽喉嚨,有些彆扭地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少年微微笑,看著母親,眨了眨眼:「我以為、母親是、不會問的。」
宋聲聲聽到這句,心裡也怪怪的。
酸酸澀澀,很難受。
想讓他不要這樣叫她,但事實好像又是這樣。
沈在低眸望著沉默的母親,接著沒說完的話:「我也以為、母親、會不認識我。」
因為他現在的中文依舊不是很好。
說這樣的長句,還是需要停頓。
得慢慢的說,輕聲細語的說,說不快。
宋聲聲依然沉默,她是該要裝作不認識他的,他現在對她來說就是個麻煩。
她把人帶回家,怎麼解釋呢?
要告訴他們,這也是她的兒子?
原本故事線里,未來的,她的兒子。
這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只會覺得荒謬,覺得她瘋了。
沈在似乎也習慣了母親的冷落,習慣了母親一言不發的對他,因為那麼多年,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母親總是不高興。
怎麼都不開心。
連笑都很少笑。
濃濃的厭倦就擺在臉上,經常會故意把自己弄受傷,弄生病。
以為這樣就可以離開莊園去外面透透氣。
可是其實,父親總是會把港城最好的醫療團隊請到家裡來,有專門的的醫生、護工來照顧她。
家裡的醫療設備,甚至比醫院裡的更先進。
她那點微不足道的掙扎、叛逆,可能在父親眼裡就是小打小鬧一樣的情趣似的,不值一提,不足為懼。
沈在每天空下來就會去找母親說話。
他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哪怕他的母親,一個字都不會回應他。
寧願轉過臉,看向玻璃窗外早就已經看膩了的風景,也不願意開口和他多說一個字。
沈在那時候並不在乎。
有沒有回應,都可以。
理不理他,都可以。
現在依然也是。
只是讓他很意外,母親回答了他,「在外面,你不要這樣叫我,很奇怪,說不定還會被人抓走。」
少年愣了一下,接著淡淡的眉眼仿佛一下子就笑開了。
漾開的笑意,薄薄的,似乎很真誠。
他點頭,好像自己是什麼很聽話的小孩一樣:「好的。」
宋聲聲在思考把人送到哪裡去比較合適,她並不想讓傅城知道這些很奇怪的、聽起來就不像現實會發生的事情。
而且,她真的解釋不了。
宋聲聲想了想:「我先帶你去辦個身份證明。」
接著,她又問:「你身上有錢嗎?」
沈在搖了搖頭:「沒有。」
身無分文,這幾天,全靠他這張會賣乖討巧的臉,才沒被餓死。
宋聲聲辦事也很利索,又回到公安局給他辦了張身份證明,接著就又拉著人去了招待所,付了幾天的住宿費。
「你先住在這裡,明天我再帶你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