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書信(一更)

  喬芷沅是知青回城,家裡用了關係就順當的弄到了回城名額。

  她原本也想學醫,只是要想學醫還得先上大學。

  她學習倒是刻苦,成績卻不盡如人意。

  不過好她在班上為人很大方,人緣好,有什麼不懂的多得是人主動教她。

  喬芷沅在學校里留到很晚才回家。

  喬芷沅也住在幹部子女的家屬院裡,喬家離傅家也不是很遠,回家的路上,一道頎長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傅哥?」

  大院裡的同齡人,打小都叫傅城一聲哥。

  他的性子從小就是出了名的冷漠,淡淡的,也仿佛什麼都看不上眼。

  黑暗之中,男人臉上的神色難以看清,只那雙漠然朝她望過來的眼睛,漆黑冰冷。

  喬芷沅一時有些心虛,想到下午宋聲聲說的話,她難道這麼快就跑去吹枕頭風了嗎?

  她當時嘴上說著不怕,其實心裡還是沒底的。

  傅哥不是那種隨便讓人擺布的性子,也不大容易心軟,比她們大的幾個,她就最怕他了。

  也最尊敬他。

  所以在為薛落打抱不平的同時,也是替傅城而不甘心。

  同為幹部子女,她覺得傅城就是委屈了自己,才選擇了宋聲聲。

  不然,像他們這樣的人,想要找個勢均力敵的根本不是難題。

  「傅哥,你是有什麼事嗎?」

  傅城很直接:「有事。」

  喬芷沅既然說了那些話,也不後悔。

  傅城說:「喬芷沅,請你以後離我的妻子遠一點。」

  喬芷沅聽到這話,不服氣的哼了聲:「我就知道她回去會和你告狀,我可沒有欺負她,我說的都是實話。本來就是…」

  傅城冷冷打斷她的話:「她都不認識你,也沒有和我告狀。」

  喬芷沅不信:「傅哥,你真就這麼喜歡她嗎?你知不知道她今天親口承認,她和你結婚,就是圖你的錢,圖你的糧票,根本就不是為了你這個人,這種唯利是圖的女人,你到底看上她哪一點了?」

  男人立在薄薄的月色下,眉目寡淡,神情冷漠,他若無其事:「那又怎麼樣?」

  不管她是什麼樣的。

  是好是壞。

  是勢利還是無私。

  他都喜歡。

  傅城想到宋聲聲最初勾搭他時那些拙劣的伎倆,眼巴巴望著他的目光,莫名的,他笑了一下。

  他滿不在乎:「我知道。」

  喬芷沅還不明白,這世上並不是書本上那些被歌頌的偉大的人、善良的人、無私奉獻的人,才值得被愛。

  喜歡一個人,是可以無限縱容她所有的、世俗眼中的缺點。

  傅城往前兩步,居高臨下審視著她,接著:「芷沅,你知道我一向沒什麼耐心,只此一次,下回別怪我翻臉。」

  喬芷沅僵在原地,寒氣順著背脊不斷往上鑽。

  她手腳一陣冰冷,知道這句話並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傅城向來說到做到。

  他輕易不動氣,真招惹了他,他翻起臉來,是什麼都不會管的。

  喬芷沅到底是個小姑娘,被這麼冷冰冰的警告了一頓,回家就撲上床嗚嗚嗚的大哭了起來。

  喬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是怎麼了,連忙上樓去哄。

  喬芷沅紅著眼睛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內心又把這筆帳記在了宋聲聲的頭上:「鄉下來的告狀精!我最討厭這種打小報告的人了!」

  喬夫人哄了她兩句,「你說的是葉主任的兒媳婦?」

  喬芷沅看著媽媽,點了點頭。

  喬夫人說:「前兩天我倒是見過一次,模樣生得是真好,性子看起來也還不錯,不像你說的這樣。」

  喬芷沅氣急敗壞:「媽,知人知面不知心!」

  喬夫人再怎麼樣也不會為了個外人和女兒吵架,她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說到底這事也是你做錯了,你確實不應該跑去傅城的妻子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

  這人只有年輕的時候會替別人出頭。

  等以後想明白了,就不會急於當這個出頭鳥。

  不過喬夫人現在還是很能理解女兒為了自己的好姐妹打抱不平。

  「傅城生氣也正常,我聽葉主任說他真的很疼這個寧城娶回來的小媳婦。」

  媳婦睡懶覺,也不著急。

  等到點了還會端著早飯,不緊不慢把人叫醒,抱起來,哄著她吃完再任由她繼續睡。

  前兩年,傅城還托人在首都給她買了雙小皮靴。

  這人情都是要還的,只有人情都用在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一點兒都不心疼。

  「你以後少去惹她,知道嗎?」

  喬夫人見女兒還不情不願,說話不禁嚴肅了幾分:「傅城他爸今年跟著書記往上再走兩步,是板上釘釘了。你爸他絕對不會想在這種時候和傅家鬧不愉快,畢竟咱們兩家也交好了這麼多年,你可別胡鬧。」

  喬芷沅勉強點點頭:「知道了。」

  *

  這邊。

  宋聲聲耳邊清淨了不少。

  不過她去聽課的時候,也沒交到什麼朋友。

  大家好像都故意在避著她,不是很想和她走的很近,至多是點頭打聲招呼。

  宋聲聲當然不會在乎這種沒有用的事情。

  她是來學習的,又不是來交朋友的!

  宋聲聲每天複習都很吃力,時間緊張,有時候累得她都不想動。

  不過過了半個月這樣的苦日子。

  她也就習慣了。

  閒暇之餘,她就在紙上亂畫。

  學的不怎麼樣,隨手亂畫的東西倒是栩栩如生。

  不少別班的同學來打聽這位來旁聽學習課程的女同志。

  「她啊?結婚了。你別想了。」

  「我可沒胡思亂想,我是想和她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這麼和你說吧,人家根本不用好好學習,就是走走場面,過個手續。她嫁了個好丈夫,到時候直接安排一個文職,不用像我們一樣愁工作。」

  「我看她很刻苦認真啊?不像是來走過場的,上次我看見她桌上落下來的畫紙,畫的可好了!」

  「我看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看她什麼都覺得好。」

  「真的!我沒騙你們了!」

  「學弟,聽師哥一句勸,她這樣的關係戶,你遠著些。」

  這位男同志的旖旎心思已經全無,這會兒只是想要為她爭辯,可他嘴巴笨,說話語速慢。

  又無論他怎麼解釋。

  也沒人信。

  宋聲聲還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爭執的導火索。

  傅城今天有空,就來接她回家。

  與此同時,幹部家屬院外面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趙小寧找公社的大隊長開了就醫的證明,也坐火車到了首都來。

  政策漸漸放寬鬆。

  首都賺錢的機會多。

  更重要的是,她手裡還有一些足夠能讓偏移的事件迴轉的「證據」。

  她堅信上天讓她重來一次,不是讓她過更苦的日子的!

  以前宋聲聲什麼都信她的,什麼都聽她的。

  她給沈知書寄得那些信,有幾封在她手裡。

  信上的內容,都還是她教宋聲聲寫的,怎麼肉麻怎麼來。

  這些信,可都是宋聲聲和傅城結婚之後往來的。

  傅城或許不在乎,可他的家裡看了,會怎麼想?

  本來趙小寧是不想拿出來的,可是那天她去陽城找沈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