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聲聲雖然沒有掉幾滴眼淚,但是眼皮還是腫腫的。
她剛才對喬芷沅說的也是實話。
但是儘管她那時候想要嫁給傅城、想和他結婚的目的確實不純,她就是為了有利可圖。
可她也有付出了一點點的喜歡和真心。
有很多很多人都在她面前明里暗裡說過她配不上傅城,她高攀了他。
這種話,她聽多了,耳朵都生繭了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想到傅城最開始也只是在利用她,她就是難受,心裡頭就像有密密麻麻的小螞蟻在啃她。
宋聲聲下午聽課都有點心不在焉。
還好黑板上留了例題,她認認真真抄寫到自己的本子上,回家還能再看看。
她才來旁聽幾天,就有正式生借給她筆記看了。
清秀白淨的男孩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衣,有些靦腆的將筆記送到她面前來。
宋聲聲說愚鈍有點愚鈍,但是這種事情上嗅覺總是很靈敏。
這是對她有好感,才會送筆記給她看。
宋聲聲搖了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年輕的男孩把她的拒絕當成了羞澀,厚著臉皮追上去:「同學,你不用客氣,我是看你坐在最後排,怕你聽不清老師說的,其實我…」
呼之欲出的好感即將脫口而出。
宋聲聲直接表明:「同學,我結婚了。」
對方的臉一下漲得通紅,伴隨著芳心也碎了一地。
他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年輕漂亮的女同學已經結婚了,他攥緊筆記,轉身就跑了。
宋聲聲沒把這個小插曲當回事。
傍晚磨磨蹭蹭回到傅家,她藏不住事,回來也沒見笑,話也變少了。
葉靜一下就看出她有心事。
不過葉靜沒有開口問,她問了,聲聲也不見得會告訴她。
傅城這幾天都住在部隊的宿舍里,忙的沒空回。
今晚傅家有親戚來,正好得空,一家人便聚了聚。
親戚們也是第一次見宋聲聲,對於她的出身來歷,那是清清楚楚。
內心有偏見,怎麼看都是不滿意的。
他們的孩子,娶的妻子不是幹部就是書香門第里出來的高級知識分子。
宋聲聲這樣的條件,委實有些不夠看。
但是傅城的父母都沒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自討沒趣的開口多說。
只不過對她的態度下意識會同其他人不太一樣。
覺得她定是唯唯諾諾的性子,也覺得她好使喚。
「聲聲,給我倒杯茶來。」
「家裡有玩具嗎?我這小孫子手裡偏要拿著玩具才肯吃飯,麻煩你去幫我拿一下。」
這一聲聲的使喚,絲毫沒有和她客氣。
宋聲聲不樂意被當成保姆使喚,但是對方是長輩,提的也不是多過分的要求。
她若是因為這點小事就甩臉子,顯得她這個當小輩的很沒有禮數。
宋聲聲悶聲不吭去倒了茶水,至於玩具,她沒捨得拿出來,她說:「玩具是小池的,能不能借得看他願不願意,我做不了主。」
宋聲聲說的也是實話。
而且小池的玩具本來就不多,雖然她沒見他怎麼玩,但是他已經很有主見,和她小時候一樣,不喜歡別人亂碰她的東西。
宋聲聲從小到大擁有過的玩具少的可憐,只有兩個,還是她撿來的破娃娃。
別人都不要,嫌髒。
她撿回家,洗得乾乾淨淨。
就這樣還被她媽娘家來的小孩給看上了,宋媽偏心娘家人,拿她的娃娃做人情,說給就給出去了。
她犯了倔脾氣不肯給,氣得眼睛通紅,死死抓著娃娃不鬆手,還被宋媽給罵了一頓,挨了兩下。
「聲聲,你這說的我們好像要霸占小池的玩具,就是拿來先用一下,我們家裡也不是沒有,不會帶回去的。」
說話的是傅城的大伯母,她唇角噙著笑,心裡愈發看不起這個小家子氣的侄媳婦。
這小氣的樣子,真覺得誰都要貪圖她那點東西。
一點兒都拿不出手。
其他人聽到,四目相對,笑容也微妙起來。
心裡在想什麼,大差不差,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宋聲聲感覺她們眼底的笑意,還有漫不經心說出口的話就像是凌遲她的刀子。
她忽然能理解他們所有人說的不般配。
宋聲聲繃著精神,她說:「我知道伯母不會拿,但是不經過別人的同意拿東西,就是不對的。」
大伯母笑了笑:「小池才幾歲,你…」
宋聲聲打斷了她:「不管幾歲,都得問他的意見,不能因為他是個孩子就不尊重他。」
這話落下,寂靜無聲了片刻。
說的好像是她們這些長輩不懂得尊重小孩兒,沒把一個孩子放在眼裡。
宋聲聲說完也不願意和她們多交流,她藉口不舒服,上樓休息了。
回到房間,望著窗台外面的風景。
迎著風吹落葉的香樟樹,一年四季仿佛都枝繁葉茂。
她默默收回目光,床頭柜上有一盞小檯燈。
聽傅城的媽媽說,這盞小檯燈是他以前在外面留學的時候買回來的。
臥室的陳設簡單,但是書架上隨隨便便一本書都是她上半輩子聽都沒有聽過的東西。
好吧。
她們說的也都沒錯。
無論怎麼看,如果不是傅城去了寧城,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和他這種身份的人扯上關係。
隔天。
宋聲聲頂著腫腫的眼皮就去找傅城了。
她還沒來過首都這邊的軍區,連大門都比寧城的要大很多,更別提外面嚴密的看守。
門口持槍的警衛員都把人嚇得夠嗆。
宋聲聲有點怯,她在門口,還沒下定決心要進去找人,就被盯上了。
「同志,你是幹什麼的?」
宋聲聲這下不進也得進了,她深吸了口氣:「我來找你們傅團長,我是他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