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漫漫那裡聽到莫文勁不太好的消息後，這板上釘釘的晉升柳建業也不敢再提起了。
眼看著明天名單就要公布，他更加緊張不安，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你幹嘛呢？」身旁的蘇秀娥說道，「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撲騰。」
「明天廠里晉升名單就要出來了。」柳建業悶聲回答。
「出來就出來唄。」
蘇秀娥輕嘆口氣，知道他是在擔心。
「不晉升也沒事，我覺得你現在這個廠長做的挺好的，再說了你兢兢業業幹這麼多年，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不是擔心這個……」
柳建業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總不能說是因為聽到了女兒的心聲所以擔心被多年的老友背叛吧。
柳建業猶豫再三，末了只是嘆了口氣。
「睡吧。」
第二天早上他來到工廠，員工見到他就連連恭喜。
雖然名額還沒有公布，但是所有人早就默認是柳建業的囊中之物了。
柳建業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只是象徵性的給每個人客氣了一下。
一整天的工作他都不在狀態，直到下午快下班時他才從領導那裡得到消息。
這次廠里的晉升人員居然真的是莫文勁。
柳建業沒有問領導為什麼，領導也並沒有解釋一句話，只是告訴他這個消息後表情有些惋惜，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晉升人員都是工廠高層領導一起定下的，他就算再怎麼有疑問再怎麼不服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柳建業眉頭緊鎖，在辦公室坐了很久。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後他反而覺得心中有塊石頭落地了，比起前幾天那種時刻緊張的情緒不知好了多少。
他起身走出辦公室，發現員工都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紛紛，估計是都聽到這個消息了，扭頭看到他後又默契的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大家忙完就早點下班吧。」
柳建業說完就向門口走去。
「柳廠長。」
快走到門口時身後有個員工突然開口。
「您別灰心，在我們心裡您才是那個值得信賴的領導。」
「是啊，柳廠長，您為工廠付出那麼多，這麼多年我們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而且您還剛為廠子裡完成了那麼重要的項目，這次晉升名額憑什麼不給你？」
「我聽說是莫文勁那邊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這才把本該屬於您的名額給搶走了。」
「這種事兒就應該問清楚才行吧。」
「虧您還把莫文勁當做朋友，他那邊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嗎？」
柳建業嘆氣，回頭笑著看向大家。
「謝謝大伙兒們的好意，但是這事兒都是上頭領導決定的，不是我去問問就能改變的事情，你們啊不用為我擔心，能繼續和你們共事我也覺得挺高興的，以後這件事就不要再提起了，萬一被外人聽到又是個麻煩事兒。」
「柳廠長，這……」
柳建業抬了抬手，示意對方不要再說下去。
「你們繼續幹活兒吧，早點幹完早點下班，我就先回去了，我家閨女說不定又親自下廚給我做飯了呢。」
說完柳建業轉身離開了。
說實話莫文勁究竟用了什麼手段晉升他一點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那天柳漫漫心中的那句話。
如果真的是莫文勁晉升，那他很有可能使用手段來陷害自己。
現在莫文勁果真如柳漫漫說的那樣晉升了，那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找機會害自己了？
柳建業只覺得認識那麼多年的朋友仿佛變得陌生起來。
他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家，看到蘇秀娥，柳漫漫還有柳瓊枝都坐在客廳里等著自己。
看到他進來三人連忙站起身。
「回來啦，」蘇秀娥走過來接過他手裡的包，「晚飯馬上就好了。」
「嗯沒事不著急，你們都在這裡坐著幹什麼？」
「我們……」
三人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柳漫漫開口。
「爸，我們聽說晉升的事兒了。」
柳建業愣了愣，隨後輕輕一笑。
「哦，這消息傳播的還挺快啊。」
「爸，」柳瓊枝輕聲說道，「您沒事吧？」
「那能有什麼事兒啊，」柳建業故作輕鬆的說道，「不用擔心我，這些情況在職場裡都是很正常的，當初升廠長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是我。」
「領導那裡就沒個解釋嗎？」蘇秀娥問道。
「人家要有空給你解釋那就不叫領導了。」
「沒事爸，」柳漫漫安慰道，「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對了，我昨天考試成績出來了，我又考了第一呢，還是年級第一哦。」
「我，我第三，」柳瓊枝也連忙說道，「我下次會更努力的。」
「真的啊？囡囡和瓊枝真是太厲害了，」柳建業喜笑顏開，「我有你們兩個這麼好的女兒就夠了，還有什麼好煩惱的呢，快來讓爸抱一下。」
三人抱在一起，身旁的蘇秀娥只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秀娥，一會讓陳姨再出去多買幾個肉菜，」柳建業說道，「我們今天好好慶祝一下。」
「嗯，好。」蘇秀娥點點頭。
一頓飯下來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兒，雖然柳建業表面上毫不在意，可是柳漫漫知道，不管是誰遇到這種事心裡多少都會有些憋屈。
到手的東西就這麼飛了，還是被自己信任的朋友搶走的。
當蘇秀娥和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果然莫文勁就是她心裡所想的那個人。
可是現在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她又不確定以後莫文勁會用什麼手段對付柳建業。
早知道當初看書的時候就應該認真些，不然這個時候也不至於那麼被動。
柳漫漫坐在書桌前，盯著手中那個缺了角的碗，思緒早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
沒想到柳家人身邊竟是些陷阱，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其中。
躲過了一劫還有一劫。
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最終導致被下放牛棚。
「唉……」
她放下手中的碗，躺在床上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想她當初拼了命的遠離那個原生豪門家庭，就是為了避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沒想到穿到這種地方還是躲不過去，柳家人還是太心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