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斷手斷腳的姐夫

  本地人體質就是瘦,牛翠蘭一米六的個頭估摸著都沒有八十斤,再由臉上的傷襯得人更加的可憐和悽慘。

  牛桂枝抹著眼淚哽咽的喊了聲『三姐....』

  醫院走廊人多,牛翠蘭沒聽見,提著暖水壺轉進了一間病房裡。

  牛桂枝趕緊跟上,心裡直罵喪良心的一家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都把人打住院了,當公婆的還能安心坐在家裡頭跟沒事人一樣!

  還有姐夫於亮東,打了三姐還讓人獨自上醫院,叫人拖著一身的傷自個打水,也不知道人一大早死哪去了。

  憤憤不平的牛桂枝走到門口,冷不丁瞧見被她內心痛罵的姐夫於亮東同樣鼻青臉腫的躺病床上,且左手和右腳纏了石膏動彈不得。

  牛桂枝:「???」

  牛翠蘭小心翼翼的倒了水餵丈夫。

  於亮東抿了一口就罵:「是不是想燙死我,一勺一勺的吹涼了再給我喝!」

  牛翠蘭趕緊去找勺子。

  牛桂枝心裡頭有不舒坦了,雖然不知道姐夫上哪把自己整成這副慘樣子,但也不該把三姐當奴婢使喚啊。

  身後護士正在派藥,其中一個護士說:「三號姓於那一床,今年第二回來了。」

  另一個護士說:「就是啊,又被他媳婦打進醫院了,左手骨折,右腳骨裂,就看年前能不能養好吧,別耽誤過年。」

  牛桂枝:「???」

  牛翠蘭這會也瞧見妹妹了,震驚之餘臉上並沒有多少欣喜,快步走出來問;「你咋來了?上家裡去過了?」

  「去過了,你婆婆說你和姐夫在醫院。」牛桂枝忙朝病床上的姐夫笑了笑,拉著牛翠蘭走到走廊外,「你咋把姐夫打得沒人樣了?」

  牛翠蘭滿不在乎道:「過日子磕磕絆絆,正常,啥事說吧。」

  姐妹兩好幾年沒見過面了卻不帶一句多餘的寒暄,牛翠蘭甚至只是看了外甥一眼。

  牛桂枝有點不自在,一直以為都是一個媽生的,就算不來往情分也一樣在,今兒才猛然發現親兄弟姐妹要是不維繫感情,就跟陌生人沒差了。

  「沒事,就是來看看你。」牛桂枝臨時改變了主意,不提上工人夜校的事了。

  牛翠蘭不相信,「肯定有事,打小咱們兩就穿同一條褲子長大,過年的時候媽就做一條褲子,咱兩誰出門誰穿,沒出門的那個就得呆床上,我還能瞧不出來有沒有事。」

  打小姐妹兩確實很好,牛桂枝默默說:「三姐,我男人十月份的時候出海沒了。」

  牛翠蘭也是半天不言語,嘆了口氣說:「桂枝,姐也不容易,雖說叫我婆婆給弄進廠子小學有個活可以干,但每個月我和你姐夫的工資都不多,家裡老人一點都不幫襯。」

  「姐,你也是個小學教師啊。」牛桂枝最快先問了一句,隨後回過神來知道誤會她是來借錢的了,忙說;「隊上已經處理妥當了。」

  「水生哥還是隊長呢吧,處理好就成了。」牛翠蘭又是淡淡一句,像是沒事人一樣過濾掉剛才錯誤的猜想,「那到底是啥事啊。」

  牛桂枝只好說了,「我也想當個民辦老師,就在公社小學教書就行,媽說最好在工人夜校讀書好拿高中文憑,所以想問問船廠的夜校能讓職工家屬進來讀書麼。」

  兩姐妹打小就是睡一塊長大的,姐妹兩都胡弄不了對方,牛桂枝明明白白的從親姐的表情里讀到了一絲詫異,仿佛她想當民辦教師就是個天大的意外似的。

  牛翠蘭摸了摸頭髮,「哦哦,這個啊,我不懂,我做不了主,你姐夫就是個沒本事的。」

  牛桂枝連連重複了兩次就當她沒說過,牛翠蘭卻跟沒聽見似的,「這樣吧,我幫你問問,但不一定能成,主要是看我婆婆的意思,她是廠子裡的會計...對了,你婆婆不是隊上的麼,都在那生活了一輩子就沒個法子幫你?」

  老姚家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戶,姚婆子有沒有能耐這當姐的能不知道嗎,不就是想聽她說嫁得不如對方好,婆婆也沒本事啥的。

  牛桂枝雖然討厭家婆,但不至於拿出來給人開涮,也就笑了笑不說話,起身說:「行了,你忙吧,我這就走了....家旺,跟你姨說再見。」

  家旺一直盯著牛翠蘭淤青的眼睛看,聞言擺擺手。

  牛翠蘭也不攔著,目送妹妹若有所思。

  一瞧見妹妹她就知道肯定是家裡有事用得上自個了。

  說實在的,當時叫親媽收了彩禮錢把自個嫁了,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被賣了。

  她其實不咋的難過,托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里,女娃兒本來就是給男娃兒當血包吸血的。

  婆家心眼子也多,防著她娘家呢,提出來彩禮錢就是買斷她這個人,往後不能來往。

  牛翠蘭也不難過,一刀斬斷了跟娘家的聯繫,好叫娘家人別老惦記著把她賣了還想繼續吸血的念頭。

  婆家上上下下也不是個好的。

  她男人於亮東其實跟個女同志自由戀愛到都快談婚論嫁的年紀,可誰叫於亮東家裡人奇葩呢,先是爸媽眼高手低,只覺全天下的女兒都上趕著嫁兒子,對人家姑娘家擺架子,甩臉子。

  人家姑娘不幹了,揮揮手和於亮東說拜拜,沒多久就跟另外一個男同志相親成功。

  於亮東一家子全傻眼了,特別是當事人自尊心碎成了八瓣,猛然生出要更早結婚,好跟那分了手的女同志對著幹賭氣的念頭來。

  城裡人要是條件不相上下的,女同志也心高氣傲,於是老於家經過媒婆介紹就相中了漁村裡的長得挺漂亮的牛翠蘭。

  娶了牛翠蘭以後,她公婆成天公開的叨叨以前準兒媳婦是個城裡人,家境好,人長得也漂亮,明擺著就是瞧不上現在的。

  牛翠蘭長嘴巴長耳朵,很快就打聽清楚是人家女同志不樂意。

  那女同志也在造船廠上班,她心裡也很明白,自己就是丈夫用來跟心尖尖上的人置氣的犧牲品。

  可還是那句話,女人嫁誰不是嫁啊。

  她都打算好好過日子了,可這家子還以為在舊社會,娶了媳婦就能把人當奴隸使喚呢。

  牛翠蘭第一次爆發就是婆婆叫她洗全家褲衩子的時候,別的不說,就婆婆那褲衩子上頭全是豆腐渣渣,叫人看了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牛翠蘭抬手就把褲衩子塞回家婆嘴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