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嬌卻不想說話了,因為一張嘴吃進的冷風透心涼。
平日裡吃不上油水,食物撐在肚子裡拉不出來,大妞哼哼唧唧好一會沒完,聽不見人聲又害怕,隔個幾秒就得喊:「奶奶?」
徐春嬌開頭還應幾句,後來小破孩喊得多了,她就跺跺腳表示還在呢。
她尋思是不是得給孩子找點廁紙,結果一回頭大妞從懷裡摸了張報紙揉搓軟了就這麼用。
一老一小折騰到現在也真的困了,再回家時各回各屋。
這會是八月份,但海邊早晚溫差大,徐春嬌回屋後拎起原主用了不知道多少年,裡頭的棉花硬的都能立起來,東一塊西一塊的不咋保暖的被褥放到一邊,從空間裡拿出夏涼被,又替換掉枕巾,這才沉沉睡去。
徐春嬌睡得並不踏實,在夢裡頭有個穿著老式軍裝的男人淚流滿面的求她善待老牛家的孩子,一嘮叨就是一整晚。
隔天早上五點多,幾個當兒媳婦的就醒了。
在家裡啥活都是兒媳婦干,老太太向來最後一個起,還有得等呢。
秦淑芬也就出來轉悠了一圈,捂著肚子對放雞出去覓食的黃水仙笑笑,「大嫂,我身子不舒坦,估摸著是老牛家的兒子又踢著呢,我再回去躺躺,媽起來了你喊我一聲。」
黃水仙嘀咕懶骨頭,不過今兒就分家了也無所謂。
她打起精神看家裡養的五隻雞,尋思晌午分家該怎麼分,又琢磨哪一隻雞下蛋多。
大妞和二妞提溜著小背簍出了家門,兩孩子得去撿貝殼和扯豬草好回來餵豬餵雞。
黃水仙忙喊了聲,「大妞二妞,今兒撿多點知道不,瞧家裡的雞瘦的,再扯點海帶回來餵豬。」
漁村經常用貝殼磨粉給雞和豬補鈣,多吃沒錯的。
正準備去挑水的姚紅霞本就蠟黃的臉更不好看了。
兩侄子打小乾的活就比大妞二妞輕省,偏偏她那兩閨女還總是挨大嫂的使喚。
姚紅霞是泥巴性子,心裡雖然氣得要死但是說不出口,悶悶的打水去了,還碰見生產隊長徐水生去敲鐵軌。
敲第一次就是示意全村人準備起床。
等姚紅霞回來,老牛家的男人們也都起了,默默盯著老太太的房門。
糧食櫃的鑰匙在老太太手裡頭呢,人不起來沒法拿米做早飯。
這會外頭又敲了第二聲,這是提醒大家準備到六點半了,大家收拾收拾趕緊上工吧。
大傢伙摸不准老太太是不是因為分家的事兒賭氣,牛進倉想了想,「家裡還有啥?」
女人們就回答,要麼就榆樹皮面摻的玉米面做個糊糊,地瓜干管夠,再攤個地瓜粉粿。
只要能吃上飯都行,牛進倉和牛進棚點點頭。
兄弟兩剛出門上工,牛進家就懶洋洋的出來了,「嫂子,還不能吃飯?」
昨天他吃得少,餓死了。
「媽沒起呢,咋做飯啊。」
小叔子每天都是趁著家裡男人去上早工的時候來找飯吃,黃水仙不咸不淡的應了聲,身子一扭自個去茴孔拿紅薯,一邊喊姚紅霞:「你閒著也是閒著,幫我攤個地瓜粉粿唄,等會我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