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豎著中指去找的赤腳醫生。
人家吃飯呢,還跟家裡人叨叨去去就回來,先別收碗等會再吃,結果到了荒屋一個多小時沒能出來。
雖然都不是大問題,但病患數量多啊。
牛進倉和牛進棚扛著砍刀出門砍椰子。
清補涼料都做好了,就差椰子水了。
徐春嬌沉思半響算了算,今天日子不太好別動刀子了。
兄弟兩不以為意,他們小心點也就完事了。
椰子樹就在外頭,牛進倉把砍刀別在後腰上往上爬。
爬一半刀掉了,把下邊的牛進棚嚇了個半死。
那椰子樹幹也不粗,人為了躲刀子沒攀住掉了下來。
摔落地時拿手掌擋了下,折了....
牛進棚可就靠著這雙手開車掙錢呢,沒敢叫赤腳醫生用土方法治,大晚上找李知青開車進城裡頭。
動靜大了其他人也就知道了。
姚紅霞背著三妞悄咪咪的去荒屋,還沒靠近就聽裡頭都在笑,唏哩呼嚕不知道在吃什麼。
車燈打過來,人趕緊背過身去。
荒屋開了門,喊李知青進去吃一碗清補涼再走。
徐春嬌一個個的指了過去,再反手指了下自己的腳丫,「都去,都看看腦子。」
屋裡頭的人就笑得更歡樂了。
牛進棚朝自家大哥嚷嚷著就不能穿一條緊一點的褲子嗎,心裡頭卻好受得多。
可能是大家慘一塊去了,他那些破事也就不顯得有多突兀。
大妞問了一句看到放後腰,抽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先把自己劃一刀,眾人哈哈哈笑。
再互相看看對方那慘樣,就笑得更大聲。
狗子瘸著右腳路過,徐春嬌尋思不對啊,這幾天不一直瘸著左腿走路的麼。
『過來吃飯』身型明顯頓了頓,放下了抬起來的右腳,溜溜噠的走了。
意識到這幾天狗子都在學瘸腿老太太走路,誰都笑得捂肚子。
不耐煩的徐春嬌把應該進城的人通通都給趕上了車。
秦淑芬撓著臉蛋說痒痒,自個要去的,把菜根和洋辣子往地上一放樂淘淘的就上了車。
她想明早上還能在城裡頭逛半天街再回來。
徐水生聞聲也來了。
這幾個月修碼頭,需要往城裡去的時候多,今晚上進城隨便睡一晚,明兒辦完事趕早回來,能省不少時間呢。
牛進棚一直都覺得這大表哥是能耐人,老牛一家都是泥腿子的時候人家就已經是生產隊的隊長了。
人明兒還得給領導開車,進了城以後叫人幫忙把車鑰匙還回單位去,他這手夠嗆能立刻好。
跑腿的事也輕鬆,就是大晚上連收發室都沒了人。
徐水生尋思著找點報紙把鑰匙給藏著,一扭頭跟李世福打上了照面。
人倒是不緊張,就是心裡頭尋思漁民晚上那都不幹活了,這領導當的,咋還比泥腿子們辛苦呢。
領導問幹啥來了,徐水生老老實實回答的。
再問今兒工程隊怎麼樣,徐水生就開始吹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啊,誰跟領導匯報的時候能忍住不誇大多說點好的啊。
人表示就上回視察的工程隊宿舍,這會已經住上了。
社員們不樂意招待人的話是不能說的,得說成是做好工程隊後勤保障工作。
隊上防止社員悄咪做生意闖禍弄了個大集,那也得說成是特意為了招待遠方客人想的招....
人還說了,這回不是隊上安排著項目,那都是社員們貢獻多餘的勞動力或者是物資,像他們生產隊的老姚頭早早就報名了,人家家裡頭有一輛縫紉機,到時候工程隊誰的衣服爛了破了,那分分鐘就給弄好。
人沒了後顧之憂,可不就能專心建碼頭了麼。
李世福沒怎麼注意聽,倒是覺得生產隊想法子掙點錢是好的....
如今因為生產難僑物資,鎮子裡倒是有了一筆余錢。
但錢很不經花的,就之前給鎮子裡頭學校更換桌椅板凳,就去了一部分錢呢。
這下半年他琢磨著怎麼把鎮子上的路修一修。
公家出一部分,其他生產效益好一點的廠子也薅一薅。
老百姓平日裡走路哪能對路面造成多大的傷害,都是這些廠子來來往往的車子壓壞了馬路。
哪個廠子要是能出大頭承建一條馬路,大不了養路費再多優惠個一年半載的。
如今人的心思都在建設城鎮上,要是旗下各個公社能自己整活搞錢,那不又省下一筆撥款了麼。
李世福拍了拍徐水生的肩膀,「好樣的,就這麼接著干,回頭發展起來了再組織各個公社上你們那學習,好好準備別弄砸了。」
一字一句的在徐水生耳邊炸開了鍋。
這麼些年農業學大寨啦,還有去先進生產隊學習經驗啦,誰家地里種出超級無大地瓜啦,那都是先鋒生產隊上別人那去學習經驗。
這兩年也就有一回拿親姑的花生品種去種豐收了一回,公社組織各個生產隊過來參觀學習了一回而已。
李世福也不管這番話會給徐水生造成多大的心理壓力,撂下話就走了。
甭管前頭說的話有幾分真,總之到這一刻開始就認真幹起來吧。
人走時還特意叮囑,「多跟你姑商量著來。」
徐水生這回也想抱著親姑的大腿哭。
隨隨便便花費的心血那跟正兒八經的當成任務來做費的功,那能一樣嗎!
然而,徐水生也不敢反對。
這麼說吧,別看鎮長如今跟先鋒生產隊有來有往,但整個生產隊甚至整個公社,也只有徐老太一個人敢直面這尊大佛。
此時就算是公社支書擱這站著,那也不敢說個『不行啊』
徐水生哭喪著臉去醫院瞅冰歡樂,到了骨科沒見著人,找了半天才碰見黃水仙和牛進倉,秦淑芬。
妯娌兩眼神躲躲閃閃。
兩人出門時尋思今晚肯定得耗大半夜,出門時就吃了個清補涼不頂事,特意出門買了點宵夜。
有啥吃啥,碰見了個賣臭豆腐的,人家說了聞著臭吃吃著噴香才買了一碗拿上樓,結果把牛進倉給吃噦了,臨時從骨科轉移到了消化科。
本來今晚上就能回家的,這會還得住一晚上呢.....
住就住了吧,但醫院的床和平日裡睡的不一樣,晚上守夜的牛進倉又睡得死,沒及時發現睡覺也不老實的弟弟從床上掉了下來。
好死不死,又摔壞了另一條好的胳膊。
後半夜又緊急從消化科轉回了骨科。
天色慢慢轉亮的時候,牛進棚對自個婚姻的變故又釋然了一些。
人啊,有命在就已經很好了...
同樣的,一整晚烙餅子似翻來覆去的徐水生也看開了,辦完了事不帶停歇的回生產隊找親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