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忙著呢

  牛桂枝幾人就不說話。

  到底是臉皮薄,實在是沒好意思往外倒那些污穢事。

  徐春嬌立馬就站出來了。

  「領導啊,我家閨女和我一樣,心善不愛惹事,平日裡盡吃虧也不跟人計較。」

  領導們不信,他們剛才瞧見了,剛才這老太往人家最裡頭填大糞,看起來可不善良了。

  可越往後聽,幾個男領導乾咳聲越是頻繁,連帶著圍觀的女同學們各個都嘖嘖稱奇,甚至還有不好意思往下頭聽的。

  最後還是那女輔導員乾巴巴的開了口,跟領導請示著,要不查查?

  牛桂枝一鼓作氣說:「我媽是為我們出的頭,她說的沒一句假話。」

  其他人紛紛站前一步,這尿壺還在呢,屎也在呢,確鑿的事兒絕對沒跑!

  正主這會哭得厲害呢,「我又沒有礙著你們什麼事兒,憑啥欺負我啊,你們瞧不起工農兵學員啊。」

  這話就不中聽了,領導們臉色都不好看。

  今年開學確實進來一批工農兵學員,上頭的意思是跟高考進來的學生做個對比。

  不可否認,也有思想道德和學習能力都強的,但也有像面前這個,只靠舉薦不看智商的。

  得虧今年高考統一命題,而且沒再提工農兵的事。

  保衛科也來了,剛開始聽說是女生鬧事,就只打算放一個人過去瞧瞧。

  再後來聽說鬧事的可能是個神經病,又多派了兩個人手。

  等再聽說那神經病丟屎之後,保衛科一個不落全都來了。

  神經病那也分危險係數,這一聽就是豁得出去的。

  人一來半勸半強硬的要人先到辦公室 說去,都是女同志扎堆的地方也不好總站著一群大老爺們。

  也不知道哪又把那女同志刺激了一回,一會叨叨所有人都欠著自己,一會又說可不是她做的,是她腦子裡有個聲音喊話。

  正常人還真說不出這話來,校領導暫時安排人跟輔導員住一屋吧,回頭聯繫上家裡人再說。

  徐老太語氣篤定的叨叨著看吧看吧,她說有病就是有病,信就完事了。

  這年頭對正常人的定義多包容啊,只要能做個飯洗個衣裳,下雨了知道往屋裡頭跑,那輕微智障都能看成是正常人。

  連正常行為都沒有那肯定有病。

  老太太也是頭一回跟大學輔導員打交道,覺得這職位也挺不容易的,就跟他大侄子一樣。

  輔導員心裡頭的淚水嘩啦啦的流啊,尋思可不是麼。

  知道為啥剛才領導們去得那麼齊麼,就在剛剛本專業的一個男學生為了抄近路去處對象翻牆,結果那一片地區正好土壤研究所,燃料研究說,鈾礦研究所。

  人誤打誤撞跑進了防輻射實驗室。

  那地兒還是地下室,隔牆都得澆灌厚水泥砂漿來隔絕輻射,進去的人都得穿鉛服。

  人一進去就給當成間諜按住了。

  校長,書記,主任,還有輔導員撈了一天,才剛撈出來。

  輔導員瞅著那明顯不正常的女同志,撇過頭都不願再瞧了。

  校領導還特意再跟徐春嬌搭了話,「老同志啊,咱們一定把事兒給解決好了,您家孩子放我們這學習放心吧,還有啥事兒都儘管提。」

  聽著面前人說官話,徐老太也像模像樣的跟著裝,捂著心窩子一臉的真誠,表示這養好的學校,肯定能培養出一心一意為了人民大眾,根正苗紅的社會人才啊。

  滿滿當當的人聽著徐老太的小作文,連帶周芬芳都壓低聲音,「你媽挺有文化。」

  其餘幾個人也跟著點頭,可見牛桂枝同學說的都是真話,老太太本事確實不小呢。

  那牛同學平日裡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說老太太早些年還能開陰陽眼,瞧見些非陽間東西的事兒,也是真的啦?

  老太太還在說,人平日裡擱生產隊口號喊得一套套的,成功把校領導說得熱烈盈眶。

  老同志真是說到心坎裡頭了。

  學校和家長的目的都是為了學生啊。

  瞧人家家長多明白事理,還替學校說了幾句好話,知道學校也有難處啊,大學都停擺好些年了,相當於剛開始起步,可不是一堆破事了。

  人還說得加強體育鍛鍊,多有建樹的提議啊,好些同學也都點頭了呢,眼裡都是欽佩。

  難怪能培養出來個大學生呢,他們自個就是大學生,卻沒有想過鍛鍊的重要性,成天學習可不行啊。

  身體垮了影響學習倒另說,要是鑽牛角尖精神出了問題可就不好了。

  人家老太太都說了,喜歡鍛鍊的人腦子少生病。

  校領導都把辦公室門大開了,熱情洋溢的叨叨:「老同志,咱進去說,咱慢慢說。」

  老太太把聽眾給整嗨了,自個卻擺擺手堅定拒絕,她還得去看閨女找的房子呢。

  最高興的還得是牛桂枝那一屋裡頭的人

  周芬芳是本地人,牛桂枝租的屋就是人帶她去找的。

  人特別熱情的要一塊陪同看房子去。

  老太太總算瞧見京都建築啥樣了。

  一條頂多兩個人並行的窄小胡同,站胡同口都瞧不見底。

  徐春嬌撇過一眼,小聲問閨女這一間間的頂多十平方米吧,光那一瞥她就至少瞅見有四個人在屋裡頭。

  牛桂枝也小聲叨叨:「比我姐那家屬樓還擠點,一間屋裡頭睡覺得拉個帘子,一個大雜院裡頭都有十幾戶。」

  徐老太就嘀咕這房子密度那麼大,一棟棟挨著也不高,那肯定冬天冷,夏天潮

  胡同還有分叉,牛桂枝指著延伸出去的一條小路告訴外甥,大雜院沒廁所,公廁就往這邊走。

  屋裡頭也不能洗澡,洗澡得去公共澡堂,也是從這走啊。

  於磊還點頭說記住了,連帶徐春嬌也叨叨著不難找。

  三分鐘以後,一老一小在幾個拐彎以後已經不知道哪是哪,這才走近了一個大雜院裡頭。

  進來時看了那麼多家,一老一小都覺得就現在進的這大雜院敞亮,有前院和後院,還種杏樹和美人蕉和鳳仙花。

  老太太繞著人家的鳳仙花繞了幾圈,已經開始琢磨上上哪弄點放空間裡頭帶回去。

  牛桂枝找的房子前頭搭著瓜棚子,敞開對著院子的窗戶也挺明亮。

  不過開了門得拉電燈,誰叫門口那麼大個瓜棚擋著呢。

  屋裡頭十平方米,有張桌子和椅子,還有張床。

  不錯了,全國哪個地兒的家具都得靠家具票。

  大衣櫃和雙人床需要憑結婚證才能領取家具票,優先滿足剛需,沒有結婚證的只能從本單位登記排隊領票。

  連於磊都知道家裡那張雙人床是爸媽排了五年隊才輪上的呢,還花了四十多塊錢。小衣櫃也要四五十塊錢,凳子雖然便宜了很多,但一張也得要六七十塊錢。

  徐春嬌叫閨女清點下都需要啥,自個旋出身去,跟洗尿布的老嬸子嘮嗑,問人家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啦,隔壁住的都是啥人啊。

  住不是往屋裡頭那麼一呆就完事了,要是碰見個不好相處的鄰居,後續麻煩事可多著呢。

  光聽一個大雜院的還不算完,外出採買的時候,老太太還跟胡同里幾個固定支攤子的小販接著嘮,買個東西能嘮十來分鐘。

  碰上個能嘮的嘮久了,旁邊小販還提醒了一句,「到我了...」

  這一通打聽外加屋裡頭生活用品雜七雜八的採買,直到晚上才朝給老於家報了信。

  牛翠蘭和於亮東吃不好睡不香已經好幾天了,握著話筒才感覺心穩當呢。

  長途電話費太貴,夫妻兩沒敢扯著老太太多說,剛要掛電話就瞧見遠處路燈疾步走來一人,再定眼一看,均是出聲: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