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隊上的事夫妻兩也操心不上,還得去菜園子拿菜呢。
待會就要走了,夫妻兩一個去抓雞一個去拿菜。
牛進倉瞅著兩兒子水靈靈的跟著媳婦走了,愣是沒有回過頭,更沒有提出要跟自己去抓雞!
難道你們只想媽媽不想爸爸的嗎!!!
大妞踹手站屋檐下叫自家大伯想開點,親生的和親自生的略有點區別。
牛進倉:「.....」
這會菜園子沒人,不過問題不大,只要不把農技員用來留種的菜摘走就行。
牛建國和牛建軍也跟著,見著媽心裡頭高興呢!
兄弟兩扒拉了些南瓜花。
黃水仙沒吱聲。
南瓜花也行,肯放點油的話爆炒很香的,炒出來的南瓜花都不用嚼巴,一進嘴就順滑的自己落肚了。
等兄弟兩去扒拉茄子的時候黃水仙才出聲,「那個不好做乾菜,不要。」
夫妻兩一個星期回來一次,前兩三天能吃新鮮菜,後邊就得吃乾菜。
像冬瓜,黃瓜,白菜,豆角啥的都適合做乾菜。
茄子曬乾不好吃,乾巴巴的嚼不動,要想好吃除非放罈子裡面發酵。
就算發酵好了,最好吃的做法是跟油渣一起炒,也費油呢。
看兩孩子還盯著茄子不放,黃水仙保證她一轉頭兄弟兩肯定就得下手,回頭還假模假樣的說不小心,說茄子自己掉下來的。
人乾脆趕孩子回去裝點草木灰。
孩子大了不好忽悠,牛建國斜眼看媽,這是趕他們走呢。
黃水仙就笑,「黃瓜曬的時候容易返潮,所以用草木灰摟一夜再曬就不反潮。」
夫妻兩臨走時還得去跟老太太再說一聲呢。
兩人跟徐水生在荒屋碰的頭。
徐水生也很無奈。
他知道一提大鍋飯肯定得鬧騰,回家以後特意叫趕緊盛飯,有啥吃啥,不然等會沒時間吃飯的。
結果一頓飯吃完了還有抽菸的功夫,愣是沒瞧見社員們,倒是有行色匆匆路過的,目的地都在荒屋那。
社員們覺得大事挨點老太太的白眼沒啥,好歹消息準確無誤對不對。
那副隊長的消息都是大隊長那出去的,直接找源頭快得很。
牛進倉和黃水仙喊:「媽」
其他社員插話,叨叨徐老太,真搞大鍋飯啊。
徐水生冷著表情說都別抱怨,全部都是你們自己作的孽,瞧之前那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樣子,回頭把糧食分下去了,一家子還不打竄巴了。
牛進倉和黃水仙,「媽,我們走了啊」
社員們又插話,那是敞開肚皮吃還是定量啊?
那麼多人在一起吃飯,怎麼定量?
這個定量,誰來定?
打飯的時候,這個標準,誰來執行,誰來監督?
還不是打飯的師傅,隨手的事情嗎?
除非是徐老太親自打飯,否則誰來瞧著都像是不靠譜。
徐水生又罵真是反了天了,還敢提要求,說得頭頭是道的,要不來當生產隊的隊長算了。
徐春嬌起身繞門口跟大房講話。
社員們無所謂,老太太在場就好了,等人開罵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過火了,會自己閉嘴的。
徐水生覺得這群人真是欠啊,到最後不還是得他來說,還非要自己從家裡跑一趟。
吃飯是大事,既然窗戶紙已經捅破了就得儘早落實,否則人心要散。
等到了晚上,徐水生還嗤笑社員,一邊出了門。
柳月梅瞧見人辛苦就沒好意思提醒,也不知道誰自己家不呆,非要跑去荒屋開會。
荒屋的門檻,如今真真給踩低了幾分。
最後還是給定下來了。
食堂每天煮稀飯。
「定量,整勞力,一頓一碗;8分勞力,一頓大半碗;半勞力,一頓半碗;老人和孩子,一頓一小碗。」
隊裡頭連碗打小都給規定好了,拿大的來沒有用不給打,拿小的來自己吃虧。
每天就晚上供應一頓稀飯。
吃完了洗洗刷刷就睡了別折騰。
還有那些嗷嗷叫著說誰來打飯都得藏私的,擱隊幹部眼裡壓根就不是事兒。
徐水生不白當這麼多年的生產隊幹部。
負責掌勺的連帶一大家子都輪到最後一個才打,給別人多了自家就吃不上飯。
他保准掌勺的比誰都操心公不公平。
生產隊以前有食堂,雖然已經荒廢了許久但還有個輪廓在。
不過今年多落戶了幾戶。
別看是幾戶,每一家子都是四口人起步,隊上剩下的房子哪怕就剩個屋頂,挑挑揀揀的都分配出去了。
新的食堂決定就在大曬場臨時搭建一個灶台。
隊上隨便拉個六七歲的娃娃都能搭個簡易的灶台,但是煮大鍋飯的灶台是正兒八經砌的。
隔天一大早出工的時候,全生產隊的人瞧見有人出去挑黃泥巴回來砌灶台的時候,眼神都是亮堂的。
徐水生抓緊給所有人緊緊皮:
「別的生產隊已經吃不上糧了!」
「想想為啥咱們還能吃上大米飯!」
不知道誰喊了一下,「因為徐老太!」
徐水生得意了一會繼續說:
「對一半!如果你們覺得現在萬事大吉各個成了懶骨頭,索性就躺著不動,等這一批糧食吃完,可就再沒有挖糧食的地了!」
「你們也別想著靠著這幾百斤的糧食就能挨到上頭放糧,這年頭啥事都說不準,那亂葬崗都存在那麼多年了,不還是叫人給刨了嗎?!」
「都想想,你身邊可都是親人,你敢不敢賭?」
敲打得差不多了,人又給鼓舞了士氣:
「咱們隊現在比其他隊多了一點機會,所以更要努力抓緊干,趁著還有力氣多收上來些作物」
「救你們的不是這幾百斤的糧食,是你們自己,是所有人一起齊心協力!」
「只要真出了力的,回頭就算這幾百斤米吃完了,咱們隊上也會去買糧!」
「但是!如果有人偷懶不爭氣,拖拉了後腿,到時候隊上沒有錢買米,你們也別來問為啥沒有得吃!」
每個隊都有不爭氣的,光靠恐嚇沒有用,徐水生從口袋裡面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紅綠票子。
隊裡十八歲以上的都知道是覺悟票。
以前還吃大鍋飯的時候就靠覺悟票來分勞動的好壞。
徐春生繼續朗聲說:
「還跟以前一樣,踏實勞動,幹勁大的發紅票,回頭獎勵濃飯一勺,沒聽錯,就是一勺」
「要偷懶耍滑被發現了的,拿著綠票就別問今兒稀飯裡面怎麼沒有米。」
「參加勞動的都有票,拿票去打一碗飯,不上工沒有票。」
「月不曠工和全紅票的還能記在功過簿子上,獎勵大米,手裡頭的綠票攢到七張的,我也給你記在功過簿上,我也不說啥,你要能扛住臊就這麼辦!」
效果還是有,精氣神都不一樣了,誰擱誰都得拍拍肩膀說一句『好好干』
李知青送完了海鮮飯店的社員正好開著車回來,從後車廂開始卸磚頭好用來壘灶台。
此時心情本來就很澎湃的社員們就更加有底氣了。
他們隊的幹部都是有能耐的,這種得要指標打申請的東西說搞來就搞來了。
誰路過的時候都得興致勃勃的瞅一眼灶台,然後對著李知青豎大拇指。
正主莫名其妙,他去了一趟磚窯廠,蹲人家大門口等著撿燒壞了的廢棄爛磚頭,所以回來得晚了一點....
今兒動員大會啥內容啊,整得各個都跟打雞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