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門神的作用

  外頭雨小了,牛翠蘭還真就要回家殺雞。

  擱往常誰家殺雞,小孩子都得揣著手等著,保不齊能撈兩個雞膀子過一把拔毛的癮,有時候雞脖子細毛太多,家長主動喊過來搭把手也是有的。

  今兒孩子們有點兒想去看新家,連帶於磊都想跟著去。

  人發了水痘剛好,牛翠蘭不想叫人跑來跑去的吹冷風,笑著對一干孩子說,「去了就得幫忙收拾,可累了,留家裡都玩啪嘰片吧,給你們錢去買。」

  說著真掏出了一毛錢要現場結清楚。

  誰進城樂意幹活不玩啊,老牛家幾個孩子都快蠢蠢欲動的答應了,齊刷刷去看老太太。

  徐春嬌說:「我得走...」

  她得去跟李志國嘮嘮。

  大妞立馬說不玩了,去幹活就去幹活吧,她得跟她奶在一塊,她願意跟奶奶在一塊,幹活也樂意。

  其他孩子只是慢了一拍,這會也嗷嗷叫的說走走走。

  於磊最終還是被無情的親媽給鎮壓了,連帶一毛錢也收了回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外婆領著小夥伴們離開。

  老牛家四個孩子挺高興,下雨那就是正大光明玩水的機會啊,各個碰見水坑了都要踩一下。

  有些地方是壓實了的泥巴路,下雨天就泥濘不堪,幾個孩子熟門熟路的脫鞋光著腳丫子走,把鞋子護在懷裡頭。

  快到目的地時,幾個孩子瞧見大人已是冒雨在扒牆,不由得加快腳步沖了上去。

  大房二房夫妻兩暫時停下手裡的活,把耷在頭頂上既能遮雨又能擦汗的毛巾拿下來抹了把臉,紛紛喊了聲『媽』

  本來想著隨便收拾收拾就得了,結果大雨沖塌了牆,不修繕不行啊,總不能叫隔壁看光光吧。

  說話間還往隔壁看了看,琢磨像是有人住的。

  徐春嬌瞅著李志國不在,就溜達著出了門。

  頭號跟屁蟲大妞只是給大人遞給鋤頭的功夫,再追出去的時候已不見老太太的身影,只能遺憾的喊親爸過來,把臨走時表哥借的雨衣掛牆上。

  雨衣好是好,就是容易進水,整得里外都濕漉漉的。

  牛進鵬剛想問閨女哪裡來的雨衣,扭頭就看老太太跟個陌生人一路交談一路往這邊走。

  大妞也瞧見了,站門口瞅著奶奶旁邊站著的叔叔正在擦額頭上的鳥屎就猶猶豫豫揣著兜里的擦屁股紙,不知道要不要主動跑上去給。

  還是那句話,大妞現在的外向還是對自己人乃至整個生產隊,擱外頭人還是相當的靦腆。

  那說話的兩人已經近在咫尺,大妞揣著擦屁股紙擱心裡頭都已經彩排了無數次的『叔叔,給你紙』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眼睜睜瞧見那叔叔很順手的把揩下來的鳥屎隨手擦她雨衣上了。

  李志國還特意往隔壁看了一眼,尋思隔壁真有人搬過來住了?

  那鬼屋他住著也還行,並沒有發生啥不痛快的事。

  也就只有一天晚上聽見外頭有砂砂砂的怪聲,好像還有人拍門板。

  他一個大男人雖然不怕,但也不會傻了吧唧的去開門。

  正好院子的門板是榆木,年久失修有個木頭眼兒剛好夠湊上一個眼睛。

  他就這那木頭眼往外看,黑漆漆的也沒瞧見啥就回屋睡了。

  隔天早上出門時冷不丁瞧見門口的路燈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

  路燈就在自家外頭,那麼大晚上從木頭眼往外看,應該能瞅見昏黃的景色,怎麼可能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除非他往外看的時候,也有一雙眼睛正往裡頭瞧。

  可哪個正經人眼睛全是黑,不帶一點白啊。

  反正那晚的事不能多想,不想啥事沒有。

  就剛才還跟老太太說這事了。

  徐春嬌叨叨瞧見院門貼的門神畫沒有,橫死的人門神不允許進家門。

  李志國其他不一定信,老太太一提倒是信了,叨叨他媳婦那邊有個親戚就是下雨天出個門叫雷劈中橫死了。

  人一死家裡頭就有怪事,死者的家裡人乃至親戚不是這個嚇著了,就是那個出了毛病,斷斷續續的看不好。

  後來找人看說是那死者回來磨人,那些出了事兒的就是叫對方給抓住了。

  請的人還說橫死的人可可憐了,大廟不收小廟不留的,天天就擱出事的地點徘徊,後來整了個過仙橋把人送走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就消失了。

  人就是說得太嗨,順手把鳥屎往外揩。

  李志國這會也瞧見一個小姑娘直勾勾的盯著他,末了還聽人家開口,脆生生的喊了聲:「奶奶!」

  關於賣糧的正經事擱路上已經談完了,這會徐春嬌跟李志國嘮的都是家常。

  李志國甚至還主動幫忙過來扒牆。

  多加一個男人,那幹活的速度蹭蹭蹭的往上漲。

  老牛家也不知道老太太跟人家本來就認識,還擱心裡頭琢磨還得是老太太啊,一眨眼的功夫都跟人家混熟了。

  感觸最深的牛進棚。

  那會去交推薦表的時候單位的人說了急著用人,說是大後天就得去報導,報到證都給開好了。

  可他一個鄉下泥腿子要到滿是城裡人的地兒幹活,心裡頭沒底。

  人這會暗自下的決心,就得學老太太跟人打交道的本事,瞧人跟鄰居嘮得多自然啊。

  快到飯點的時候,牛進倉就得走了。

  晌午飯要在新屋子裡頭吃,牛進棚得到飯店去拿個鍋,兄弟兩一塊出的門兒。

  快到海鮮飯店的那條胡同時候,牛進倉就不走了,假裝跟弟弟說話,但是眼神一直瞟一個坐家門口搗蒜的女人,壓低聲音說:「這家投機倒把,每天下午偷偷出來賣滷味,生意非常好,我偷偷學到手,飯店用得上還能用。」

  牛進棚免不了低聲問哥哥,大堂經理還得幹這個嗎?

  牛進倉卻不搭話了。

  他偷學的差不多了,這家滷味蒜水好吃,椿碎的蒜放多少鹽巴,放多少香油,加多少水都整明白了。

  這家的脆瓜皮也很受歡迎,該咋的做他也瞅得差不多了。

  有人打招呼,牛進倉撇下弟弟跟人家瞎嘮。

  牛進棚聽著親哥從前幾天電錶事件到咋的發現如何偷電的妙招,到最近城裡頭發生的大小事兒,愣是沒有一句話重樣。

  陸陸續續開始有客人,就站這麼一回,牛進棚就沒少聽顧客重複的文生蚝裡頭那是黃還是屎,親哥一遍遍的回答,都不帶一點煩躁的。

  人琢磨著,不僅親媽強,親哥跟人打交道上也是個有能耐的,他也得支棱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