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門罵架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真要吃不上飯了,兩個哥哥和親媽是不可能不管他的。

  也正是因為察覺到了弟弟的心思,兩個哥哥又氣又無奈的。

  還真別說,到了那時候還真不能不管。

  徐春嬌也不發火,淡淡道:「多大的事兒,不想下地幹活,那就去學開船吧。」

  這年頭拖拉機駕駛員還有開船的都是技術工種,跟赤腳醫生,會計啥的統一稱呼雜工,平時閒暇的時候不用下地幹活,年終可以分一樣的糧食,掙一樣的滿工分。

  這就相當於全生產隊的人默認分配了雜工的農活,誰叫人家有技術呢。

  能用得上拖拉機的也就是夏收夏種,秋收秋種,負責開船也差不多性質,上頭有了任務才會出海,而且面子上過得去,就連牛進家一時間也沒有反駁,想著要是開拖拉機只是腳上踩踩,手拿杆子搖一搖,開船也就是左右搖晃下方向盤,很簡單嘛。

  徐春嬌繼續對秦淑芬說:「回頭他做技術工種,你也不用上工了,等著他養沒問題。」

  這就是秦淑芬夢寐以求的生活,人忙催促丈夫,「多好的活兒,還不趕緊謝謝媽,之後你要是不仔細干,我跟你沒完!」

  「媽,我就學開船。」牛進家忙說。

  徐春嬌讓人先別急,「想開船的多了去了,水生要給你走後門,至少也得做做樣子,這次的秋收你要賣力氣,人家也才有理由選你。」

  牛進家又有點泄氣,但想想只要忙過這一次秋收就可以去學習開船,學習了 以後既有面子又不忙,一輩子清閒的事兒,也就咬咬牙,「行,今年秋收我干。」

  只要秋收一塊下工就有工分,就能分到糧食,屋子裡的人都鬆了口氣。

  都在場呢,徐春嬌也就讓二房準備一下,秋收以後就去住院,把那瘤子給割了。

  老太太不說,其他人也不敢問怎麼忽然就夠數了呢,朝家裡走的時候才敢嘀咕。

  黃水仙琢磨著,「媽是不是把棺材本都給掏出來了?」

  「之前分家債我尋思就貼上了不少棺材本。」牛進倉道;「應該還跟人借錢了。」

  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牛進棚虧心道:『媽肯定挨家挨戶借的錢。』

  秦淑芬卻道沒聽見一點風聲,猛地一拍手掌,「媽是不是去賣血了?」

  有的人家急需用錢的話會去血站賣血,那玩意來錢特別快。

  姚婆子正好提著一把蓋菜朝家裡走,碰見了就忙問女婿頭上傷打緊麼,又非要去看傷口。

  後腦勺的包早就消了,就是偶爾有點疼,姚婆子遲疑道,「得上衛生所瞧著吧。」

  牛進棚笑呵呵的說剛砸到那會就在赤腳醫生那開了草藥,現在不提他都沒想起來,也就是睡迷糊時不小心翻身壓著會有點感覺而已。

  姚婆子一邊讓女婿閨女忙去吧,一邊目送著人遠去,又跟周圍人嘮叨了幾句徐春嬌心可真狠。

  姚婆子有個毛病,一句話跟車軲轆似的要翻來覆去的說,之前說徐春嬌不給錢治病才剛消停,今兒又重新叨叨起。

  以往誰聽聽都算了,可正好接下來就是枯燥的搶收水稻,手上又不能停,因為都是幾個人一組一起割一斗田。

  一斗田大概是四分地,一隊人馬共算二十個工分,誰要拖後腿其他人也不答應。

  姚婆子家裡人知道她愛碎嘴子的臭毛病,能不搭理的就不搭理,能躲的也儘量躲。

  難得居然有社員主動問起,姚婆子的嘴就跟開了閘似的巴拉巴拉說個不停,大體就是繞著徐春嬌對兒子兒媳都不好,兒子後腦勺都傷成那樣了還死咬著錢不放呢,同樣是當人媽和當人婆婆的,她現在不也還下地掙工分嗎,可那徐春嬌老早就不下地幹活兒,就剋扣那三個兒子的口糧呢。

  人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老牛家么子那一身懶骨頭就是隨了徐春嬌的本性,最可憐的就是她女婿和閨女了,辛辛苦苦也不知道為誰忙哦。

  姚婆子還得老調常談,表示要是閨女真得了病,她砸鍋賣鐵都得給人治病。

  秋收時都集中在水稻田裡,姚婆子開口第一天,隔天就傳到了徐春嬌的耳朵里。

  這會都是早上五點開始忙活到十點才開始吃早飯。

  一大早,徐春嬌晾涼了一大茶缸子的涼白開,快到十點的時候拎著挑板凳和扁擔,端著茶缸子出了門。

  半路上碰見拖著口麻袋去撿稻穗的牛家孩子們還解放了雙手。

  牛建國和大妞一人一邊抬著板凳,牛建軍舉著扁擔,二妞托著茶缸子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姚婆子家。

  徐春嬌拿扁擔堵了門,坐才板凳上吸溜著喝白開水。

  直到早上下了工,大家都是飢腸轆轆的朝家裡趕去吃早飯。

  姚婆子遠遠看到徐春嬌堵門心裡一咯噔,走近剛問了一句『幹嘛』時,就被唾沫星子噴了滿臉。

  「姚金花!你就是不要臉,就是缺收拾,你說你有啥出息,活了半輩子就只會在背後嚼人舌根,我要是你早就衝著還能當個肥料一頭撞死。」

  「生了三個閨女不要怨別人,就怨你自己不是個東西,你那三個閨女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跟了你這麼個媽....」

  姚老頭子畢竟是一家之主,更重要的是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五個多小時沒吃上東西,這會已經餓得就剩一層皮了,要是再不進去做飯可就趕不上接下來上工了。

  他往姚婆子前頭一站,剛開了句:「都是親家....」就被截住了話頭。

  徐春嬌起初沒想罵親家公,人自己撞上的也就是順個口的事兒。

  已經有人通知了徐水生,人急吼吼的趕來勸架,看到唾沫橫飛的親姑姑後忽然緩下了腳步,心想過去了無非就是讓姑姑別罵了,放老姚家回去吃飯吧,別耽誤等會上工。

  他捋了捋,捫心自問親姑姑會聽嗎?勸架的話出去會有效果嗎?越想越是搖頭,回頭再被親姑姑逮住連帶罵了又沒處說理去。

  想著,徐水生脖子一歪從另外一道溜達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