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棟發現一個男的偷走了剛才樹杈上的那隻三花小流浪貓,氣得哇哇直叫著還不如剛才自己偷走呢。
牛家兄弟兩自也懊惱剛才沒下手,不然這會貓都揣兜里了,誰偷都是偷。
本來還想再商量商量的徐廠長夫妻兩聞言就閉了嘴。
這一家有愛心沒素質,溝通不來!
被打砸掉的東西運回來了。
荒屋不要,三房也就誰家缺了什麼自己添置上。
雖然徐廠長家的也都是老家具,可大部分都是從家具廠裡頭買的。
就說如今放在大房屋裡頭的那個五斗櫃,櫃門上是烙鐵燒紅了做出來的燙畫,畫的山水,郁郁青青的還挺好看。
還有姚紅霞家被砸壞的櫥櫃,居然帶玻璃啊有不有!
姚紅霞舉著那大鐵鍋來回看也是愛不釋手。
沼氣燈已經安到老牛家了,從徐廠長家拉來的家具擺上,再一拉個電燈,愣是多了幾分檔次。
誰家都是建了新房以後才覺得家具不配,而老牛家卻是家具安排起來了以後,進進出出幾趟以後,看泥巴地也不順眼,瞅著牆要是能刷個石灰是不是白天都能敞亮一點?
特別是轉悠到了地震棚以後,幾個當爸的頭一回曉得啥叫虧心。
人家廠長家的孩子睡彈簧床呦,而自家孩子的床就是兩個長條凳子上面架著一塊木板,木板上面先鋪一層干稻草,再往稻草上鋪一個草編的涼蓆。
夏天就這麼睡,冬天鋪個褥子。
大妞和二妞看見家裡頭多了那麼多的家具,大人們說是壞蛋賠的,很高興家裡沒挨欺負,花蝴蝶一樣屋裡屋外的竄著。
牛建國和牛建軍也很興奮,卻跑不出女孩子的輕盈感,猶如野豬進山洞般。
牛建國還不小心撞塌了自個的床,也撞沒了牛進倉剛滋生的父愛!
他是沒啥想法了,可幾個當媽的瞅了一圈,最後一致認為現在的房子配不上現在的家具
話到最後都已經想到蓋新房子了,惹得牛進倉和牛進棚趕緊把話題轉移到過年上來。
確實是要過年了,來隊上串門的都多了些。
牛翠蘭恰好進屋來送掛曆。
今年加上荒屋一共送來了四本,還送來幾張寫著福的春聯,還有幾張彩色的門神畫。
過年了,人家裡頭也有一堆的事,所以娘家發生了啥情況都不太清楚,咋的連門都沒了呢。
兩個當哥的喜滋滋領著妹妹全屋參觀了一遍,最後又邀請人坐院子裡新擺上的案桌喝個茶水。
牛翠蘭冷汗直流的聽了個大概,哪還能坐得住,拔腿就要去荒屋問一句那高考的事算是翻篇了吧。
荒屋此時此刻有客人。
年前楊桂芹忙裡偷閒來過一趟,只知道那幾家找人頂替的單位湊在一起商量事就被機關單位的人一鍋端,為此開了好幾場會議,她男人回家的時候嗓子都是啞的。
不過人的心情倒是很好,聽說涉事的那幾個單位合起來罰的款都快趕上整個鎮子小半年的總收入了,還摘掉了好幾個廠長的帽子。
要知道有的廠子辦廠三四十年,廠子裡幾百號員工都沒辭退過一個,所以還被市裡頭的報社嗅到了氣味下來做過調查。
雖然不是個好事兒,但上頭好歹是肯定了單位里雷厲風行的處理結果,反而還給表揚了幾句。
徐春嬌私底下問過楊桂芹夫妻兩有沒有鬧彆扭。
還不等兩人細細說話,只開了個頭說清楚牛進鵬恐怕是被套了話,牛翠蘭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楊桂芹只想說老閨蜜顧慮得沒有錯,李世福確實騰出時間來調查誰給老牛家泄了牛桂枝第一名的秘密。
經過徐春嬌那麼一提醒,楊桂芹回去就先認了錯,迎著丈夫那狂風驟雨一樣的指指責也不生氣,就安安靜靜的邊聽邊去拿拖把。
家裡的拖把還是拿兩人破得不能再破的褲衩子做的。
這還是算好的了,上一個拖把用的是臭襪子,她怕得腳氣都沒敢下手擰著。
一個幹部摳搜成這樣也真是到頭了。
擱以往楊桂芹幹活的時候挨數落得跳起來跟人吵一通,可跟老牛家通氣這事兒有來有往的,兩人也算扯平了。
她不生氣,眼神還頻頻從下往上的偷偷瞅個一兩回。
吵不起來的李世福怪沒勁,罵著罵著思想就開了小差.....盯著早就被自個定義成黃臉婆的結髮妻子看了起來。
徐春嬌的增胖營養素不是蓋的,加上一個多月來去先鋒生產隊也是實打實的打了牙祭,如今豐腴得不是一丁半點。
李世福火氣壓根就不受控制的消了下去,另一處火蹭蹭蹭的冒了上來。
都老夫老妻了,真是叫人怪難為情。
人這回總算是明白為啥古代皇帝容易栽女人手裡頭,那小眼神一看,小嘴一求饒,擱誰誰迷糊。
李世福就記得自個最後一句是下不為例。
楊桂芹應得很快。
其實今兒到生產隊去還因為羊城那邊來了新訂單,年後要三百瓶的珍珠霜。
珍珠霜究竟銷往何處,又銷售給了誰,周秀蘭並沒有在信里提起。
楊桂芹心裡頭還有些介懷,今兒下鄉還拿出來說了說,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幹啥是不是都得擺在明面上最好,否則一不小心整成了投機倒把可就完犢子了。
這麼說吧,投機倒把最高能吃槍子。
但按著徐春嬌的說法,三個人各有各全權的領域反而不是件壞事,大家只當時入股合夥干一件事兒。
這生意是徹底做起來了,往後來三方聯繫只會更加的緊密,所以今天徐春嬌一提年後叫牛進鵬去機關大院開車時,楊桂芹並不反感,反而歡喜異常.....
多一個牛進棚就是多一個幫手,總歸是好的。
於是剛信誓旦旦表示錯了的楊桂芹,在晚上夫妻夜話時又開始積極的吹起了丈夫的枕邊風。
李世福剛聽壓根就沒答應。
鎮子上運輸隊那麼多的老司機,用什麼新手。
咋的,你男人的命不是命嗎,還是說和那徐老太有救命之恩。
為了賺錢,楊桂芹只覺腦子運轉速度也快了起來,甚至在話落的瞬間就已經麻溜的拿兒子做起了擋箭牌,很坦然的問丈夫,「這算不算一條命?」
也不知道是說快了嗆著了還是咋的,楊桂芹胃氣上涌趴床頭乾嘔了幾下,冷不丁想起最近頻頻感覺有來例假的前兆卻次次沒影的事兒。
李世福的表情從妻子遲疑到驚詫的眼神變化中也領悟到了什麼,眼神慢慢落在了楊桂芹那還算平坦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