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五天時人發現還沒捂熱的兩塊錢已經花出去一塊五,而明天開始還要倒欠親奶奶錢的時候,再一次悲傷的哭出聲來,嗷嗷叫著去荒屋,哭著喊著:「我不明白啊,錢怎麼花得那麼快呢,奶奶你把錢拿走吧。」
生產隊好些個社員都撞見了牛建國哭喊著跑去荒屋還錢。
擔著雞糞回家的黃水仙大晚上還特意掏出來兩塊錢在兒子面前晃了晃,「想要麼?」,在牛建國頭搗如蒜的點頭時又把錢收了回去,笑呵呵的說:「差點就是你的了。」
人一扭頭還撞見了震驚的丈夫。
牛進倉也說不上來具體是個啥感覺,反正擱以前他媳婦寵孩子那樣,那錢保準是真給。
而此時忽悠孩子成功的笑容,也是真心實意的舒心啊。
夫妻兩一個星期見一回,晚上自然夜話不斷。
黃水仙知道姚婆子總算從冰庫里被接了出來下葬了。
老姚家喪事辦得很低調,懂點人情世故的也不會多問,黃水仙也就是這會悄咪問一下丈夫,二房手頭應該挺緊巴的,那夫妻兩比較老實,平日裡沒瞧見跟誰特別好,這回有沒有跟大房借錢啊?
牛進倉相當謹慎的搖頭表示沒有。
二弟倒是不至於賴他私房錢,人倒是不擔心,只要沒忘就行。
牛進棚倒是一直沒忘,六月份回去了一趟沒聽媳婦提起,只當是瑣碎的事情沒有處理好,追著問什麼時候攤平錢也不太好。
七月份準備回去時尋思也就差不多了。
兩人打從五月份來到汽車駕駛學校倒是學得相當認真。
裡頭的學員大多都是各個單位派來學習的司機。
除去人家照常發工資,抽的煙有時候能帶菸嘴時,大傢伙其他方面也沒有啥不同,一塊站大馬路上都是一身的勞動布解放鞋,叫起初尋思可能被人瞧不起,還互相打氣的兩人著實的放下心來,覺得運氣好碰見的都不是勢利眼。
然而兩人想得還是有點岔開。
頭一個月兩人回家時其他人還沒怎麼樣,第二個月又打點著準備回家,其他人都在若不是家底厚的,誰能經得起這麼造啊,來回一趟得幾塊錢呢吧。
剛巧李知青寄回老家的信也來了,然人瞧過信後就變了臉色,好半天才頹喪的嘴了一句家裡頭沒法來人了。
回去那一天路上遇見了個敞開了車蓋的解放車,兩人溜達過去一瞧車頭還冒著煙呢。
這會已經離先鋒生產隊不遠了,自家隊上的社員也有。
兩個人剛好學到汽車開鍋情況,車子的防凍液按理說要加到最高水位線後,至少還要往上再加個五公分左右,現在都漏到水位線以下了。
先鋒生產隊的人覺得倍兒有面子,送出去學習回來的就是不一樣。
只有牛進棚那笑容多了幾分苦澀。
唉,學開車還得學理論知識呢,人家李知青懂字自然輕鬆,也就他平日裡學習連猜帶蒙的,壓力可大了。
有社員瞧出來了就叨叨咋的回家不高興呢。
牛進棚敷衍著說我餓昏了,又對湊上來問啥時候回城的社員交代了一句,過兩天才走。
李知青也繃著張臉和周邊社員胡說八道,人家問這回比上回回來得晚啊就隨口叨叨一句城裡頭人多,一直堵
已經奔著去老牛家知會一聲,也有的直奔跑大曬場。
村口和大曬場都是隊上老娘們小媳婦的情報基地。
隊上一隻路過的狗子正好在一群老娘們小媳婦的嘴裡身敗名裂。
奔過來的社員神叨叨的壓低聲音,「老牛家的變壞了,想二婚啊!!」
眾人叨叨紅霞命苦啊,老太太那沒法交代吧。
傳話的社員繼續壓低了聲音,「人回來兩天,說等著挨揍。」
老娘們小媳婦呼啦啦的叨叨那二婚對象指定不錯,那麼孝順的人都要忤逆老太太了。
遠遠看著徐春嬌提著個板凳過來,老娘們小媳婦趕緊讓了個座,繼續神戳戳的說:「徐老太,李知青在城裡頭一直賭啊!」
徐春嬌已經靠著百科館下載的各色故事成功重新打上了隊裡頭的情報內部。
原主以後也只是隊上龐大情報中心裡頭籍籍無名的一員,而徐春嬌愣是在短短時間裡混成了小隊長。
沒錯,就是這麼的能耐!
另一邊,姚紅霞連活都不幹了,抹抹手就回了家去下水煮蛋。
一個碗盛三個剛剛好,糖水荷包蛋被溢得飛了邊兒,雞蛋清灑在鍋台上又叫姚紅霞心疼拿手指揩起來。
糖人也可勁的放了兩大勺,她自個肯定捨不得這麼造。
等牛進棚和李知青撕巴著邀請人來家裡的時候,一碗荷包蛋已經上桌。
李知青掙脫了牛進棚的撕巴,看到聞聲出來的秋玲神色黯淡了一些,扭過頭急匆匆的走了。
牛進棚進了家門甩開腮幫子開始嚼那一碗香噴噴的荷包蛋,又叫兩個閨女過來吃。
「女孩子補啥啊,在家啥天天一個雞蛋呢。」姚紅霞趕緊把兩閨女拉開,「走,跟媽去買豆腐去,看看有沒有油豆腐整點給你爸吃。」
她自己十天半個月不吃一點葷油都沒關係,但就是看不得丈夫受苦。
牛進棚叫人先別忙,「你娘家啥時候把錢送來?」
姚紅霞坐下來跟人商量,「我跟他們說不用出,咱們家包圓了。」
牛進棚差點叫一口雞蛋給噎死,喪事裡里外外花了將近二十塊錢,家裡頭幾乎沒存款了,他還欠著自己大哥八塊多呢。
大妞和二妞察覺到氣氛不對,貼著牆角悄咪咪的出了門。
姚紅霞嘆了口氣,「咱們吃點虧,往後他們也會念咱們人好厚道,得了個好名聲也是強的,實在不行我帶大妞進城裡頭看看有活路麼,我聽說老王家的每天晚上悄咪打柴去賣,一百斤能賣一塊多錢呢。」
「大妞二妞吃個雞蛋都捨不得,平攤下來你那兩妹至少得出六塊錢,你咋就不當錢了呢。」牛進棚一推碗,「我去要回來。」
姚紅霞死命拉著人的手臂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