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嬌想了想,「送駕駛學校的來迴路費我報銷。」
就上一個年頭來算,生豆渣賺了一百塊,黃豆掙了二十來塊,工分補貼八十塊。
錢還特別經花,徐春嬌給李世福看風水時候也還剩幾十塊錢,不窮的。
徐水生應了,又尋思都是一家人回頭誰碰見了牛進棚說一聲就行。
徐春嬌卻拒絕,叫大侄子跟她那蠢兒子說去,快速邁開步伐走了。
徐春嬌把老牛家人的性子摸得透透的,對於別人來說天大的喜事,擱二房夫妻兩可能不是那麼一回事,所只叫大侄子先去知會一聲。
她不去,看那兩夫妻瞻前顧後的樣子容易發脾氣,對身體不好。
徐水生也行吧,反正路上總是要見著面的。
他還真就在上工路上遇見老二家兩口子了,笑眯眯的拍了拍牛進棚的肩膀,「等著吧,隊上打算送人去學開車,姑想著你,有你一個名額。」
夫妻兩嚇了一跳,隨後狂喜,潑天的富貴總算是輪到她們了。
但在一聽得去省城裡頭,姚紅霞就好擔心,問題一串接著一串:
『為啥要上省裡頭學呢,城裡頭學不行嗎?』
『那工分咋辦呢?這種隊上送出去學習的能不能給額外算點工分啊?』
『學開車有沒有危險啊?』
『吃飯問題咋解決?』
『啥?至少要學半年?怎麼這麼久?少一點時間行不行?』
大早上徐水生事兒多,而且這些問題好些個問了也是白問,擺擺手說:「回頭叫你們幹啥就幹啥得了,問那麼多有啥用,那城裡頭沒有,不得上省城裡學啊。」
話不是那麼說,姚紅霞認真道:「雖然是個好事,但也得問過我們的想法啊。」
徐水生不知道該說這對夫妻兩啥好,咋一點都不像是老太太的兒子兒媳呢。
當了司機以後不僅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摔八瓣兒的在土裡刨生活,還能光鮮靚麗的在人前受尊敬受吹捧的,換別人早就開心的不知該這麼辦才好。
別人頭拱地都求不來的好事,你牛進棚要不是老太太肚子裡出來的,能有這待遇?
徐水生問:「你們不樂意?」
夫妻兩忙叨叨也不是,姚紅霞道:「我不求跟著他大富大貴,只求一天三頓飯,平平安安的就行,哪怕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也得看我們願不願意吃是不是?」
徐水生氣笑了,天上都掉餡餅了還想啥呢,張嘴等著吃不就完事了
難怪老太太死活不樂意來說呢,徐水生不耐煩擺擺手,「進棚,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往後其他隊員學成回來吃香的喝辣的,你們就是悔青了腸子也沒有用了。」
再不想磨嘰,人喊了前頭李知青一聲,也快速走了。
夫妻兩心情七上八下,都想著找人問一問。
大家不在一塊上工,早工以後姚紅霞還特意去菜地找秦淑芬,沒找著人才往家走,半路上還撞見被一隻流浪狗狗圍堵的牛建軍。
那隻狗眼睛發紅,顯然是條瘋狗,這會立起來扒拉,嗅著牛建軍。
「建軍啊,不要動,不要跑。」姚紅霞小小聲的喊,顫巍巍的走過去,儘量不激怒瘋狗,慢慢的把牛建軍摟在懷裡頭,儘量不跟瘋狗注視著往後退。
瘋狗步步緊逼,一直在找機會咬牛建軍,有時候直立起來就這麼趴在姚紅霞後背要跳起來咬她的脖子。
姚紅霞已經退到門口了,輕輕把侄子往屋裡頭推。
瘋狗如今只剩下一個目標,纏著姚紅霞不放。
「汪汪汪汪汪!」
姚紅霞餘光瞧見老太太養的狗子狂吠著奔過來。
『過來吃飯』用身體把瘋狗撞離姚紅霞身邊後立著不動,潦草毛髮根根豎起,低鳴警告聲不斷。
那瘋狗還不死心的還在徘徊,想找機會咬人。
『過來吃飯』猛地爆發,撲過去和那瘋狗撕咬一通,把那瘋狗咬得毛髮亂飛的逃。
牛進棚和牛進倉剛好回家,一瞅就明白什麼事,撈起鐵鍬就追。
病了的瘋狗一定要處理,否則孩子們平日裡在隊上來來去去的很危險!
路過荒屋時,秦淑芬還探頭看了一眼,對老太太說:「大伯二伯追著一條狗。」
人又坐下來說:「媽,你說的事我心裡有數了,就是叫二伯學車的事看著別,別叫有人亂嚼舌根是吧,你放心吧,我嘴巴還算利索,往後要幹啥吩咐我就是了。」
秦淑芬對婆婆表決心的時候還拉了一把黃水仙,「要是大嫂在更好,別人都不敢耍心眼子。」
「找我幹啥啊?」黃水仙就這麼溜達著進來了,嘴裡還叨叨路上遇見老牛家打了一條瘋狗,這是咋的拉。
人這會本應該在城裡做飯才對啊,眾人難免紛紛出口詢問。
黃水仙舉起茶缸子噸噸噸的喝了個水飽,一抹嘴巴才開始說:「人家清明節要回去探親,想買點海島的特產水果一起弄回去,我尋思咱們隊上這會有龍眼芒果香蕉菠蘿蜜,一問有些人這輩子連香蕉都沒有見過呢,就攬活說跟咱們買。」
人還記著呢,又問剛才說她啥了。
一聽說是去學開車就笑著說沒趕上好時候,要是那兄弟兩再大一點身邊壓根就不用留人,大房絕對是願意去學駕駛的。
大家又嘮了一會,秦淑芬摟著兩兒子請教婆婆和大嫂,叨叨孩子老是夜啼,好幾天了都這樣。
徐春嬌發了話,「擱這問有什麼用,再夜啼白天抱去衛生所看看是咋回事。」
秦淑芬詫異的回了句可是白天不哭啊。
再一問,白天不哭是因為白天都在睡覺,那晚上還睡個啥,不就是夜啼麼。
兒子兒媳各有各的蠢法,但日子還是堅強過下去,徐春嬌擺擺手示意散了散了散了。
兩個當兒媳婦的回了家才知道孩子遇瘋狗了。
黃水仙自然是拉著妯娌的手不住的說謝。
說實在的,這妯娌雖然沒腦子,但心是真的一等一的善良。
小孩心大,牛建軍這會都已經忘了剛才的驚險時刻,捧著塑料小碗要吃。
以往都是喊『你奶奶養的那狗』的牛進倉看看門外,「等等你狗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