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上了火，主任才把門關了，兩個人回來洗了手，一群人坐在了桌子跟前。
喬婉打開了電視機，妞妞就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機傻呵呵地在那裡樂。
這么小的孩子，很快就無憂無慮起來。
小傢伙剛才哭了。
喬婉用奶瓶給小傢伙餵了奶粉，沒想到小傢伙一口氣抱著一瓶奶粉全都喝完了。
打了一個飽嗝，立刻就又睡著了。
喬婉回頭看了一眼玉梅，玉梅一臉的羞愧。
「我沒養好月子，孩子總不夠吃。家裡沒錢，買不起奶粉，所以……」
喬婉嘆了一口氣，看著一個女人把日子過成這樣，她是看著她又可憐，可是又可氣。
「孩子睡著了，咱們吃飯吧。」
喬婉把鍋子的蓋子揭了，剛才就在鍋煙囪上面放了個饅頭，就是怕火燒得太旺，把菜烤焦了。
一掀開蓋，鍋子的熱氣立刻瀰漫開來，整個屋子裡都是一股香氣。
紅燒魚顯然有點涼了。
喬婉又回鍋熱了一下。
沒辦法，餃子也只能回了一下鍋。
肯定回鍋不會很好吃，但是總比涼了強。
連帶妞妞四個人坐在桌子前，喬婉舉起了酒杯。
「祝咱們來年事事順心，健健康康！」
兩杯酒下肚，喬婉給妞妞的碗裡盛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鍋子。
小傢伙明明燙得不住用手扇嘴巴，可是吃得停不下來。
小嘴巴燙得紅紅的，可是眼睛晶晶亮。
「姨，好吃！」
玉梅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落淚。
「對不起，小喬主任，我又給你們惹麻煩了。我是不想麻煩你們的。」
何主任嘆了口氣，
「你別老是哭，哭解決不了問題，有啥事兒該找人幫忙還是得找人幫忙。
總不能真的自己帶著兩個孩子餓死。」
「主任，我實在是沒法子，帶著兩個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那天小喬給了我兩個巴掌，把我打醒了，我覺得我是應該立起來。
是應該為了護著兩個孩子活下去，可是你也看到徐鋼鐵他不是人。
他把家裡所有的錢都拿走了，一分錢都沒有給我們娘三個留。
我現在又沒有工作，帶著兩個孩子，我能幹什麼？」
「我不好意思借錢，主任平日裡我知道你很關照我和孩子。如果我去問您借錢，您肯定會給我。
可是總不能靠借錢活一輩子。我不知道我能幹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該幹什麼。」
主任安慰她。
「沒事兒，你要是平日裡真遇到了困難，該開口還是得開口，街坊鄰居這麼多年，難道我不知道你是啥人？我還能眼瞅著你和孩子餓死呀。」
「主任，您別這麼說，玉梅說得對，她總不能一直靠借錢過日子。」
喬婉一邊給主任碗裡夾菜，一邊給玉梅碗裡夾菜。
何主任一聽這話知道喬婉說得對。
「我知道你說得對，都說了救急不救窮，可是她一個人帶著兩孩子，的確是說到了點子上。找什麼乾的都不容易找。」
這年頭找工作一個人帶著倆孩子。
沒有任何工作可以允許帶著孩子上班兒。
「玉梅，你就沒想過做個小生意嗎？你沒找下乾的，總得和孩子活下去吧？
做一個小買賣，就像我原來那樣。
晚上去出個小攤子，掙不來多的，難道還掙不來少的？」
喬婉知道現在的人是看不起個體戶，別看何主任幫自己。
但是不代表個體戶的身份，現在受人尊重。
剛剛政策有變化，但是大多數對於個體戶是非常牴觸。
尤其是這些當工人的，在他們心裡端一個鐵飯碗，那才算是真正的工作。
果不其然，玉梅聽了這個，連忙搖了搖頭。
「我哪是干那個的料，那個我可幹不了，再說了，我也沒有本錢。家裡現在一分錢都沒有。」
「我就琢磨著能找一個幹得最好。其實我已經去問了。火柴廠如果能找個糊火柴盒工作也行。
可是人家說現在糊火柴盒的臨時工也得等到年後，現在年前不招人。」
看起來玉梅自己也想過法子，只不過年前各種時機不等人，所以逼到了這個絕境上。
「不過火柴廠的劉嬸兒說了他們廠的效益現在也不好。就怕這臨時工時有時沒有。」
玉梅想到這個就心焦。
「玉梅嫂子，我店裡面缺人手，想找一個幫我賣貨的售貨員。你想不想干？如果你想乾的話，你可以考慮一下。」
喬婉雖說自己不想做爛好人，可是看到母女三個人這日子過成這樣，還是沒有忍住。
再說自己那裡也需要一個人，這是真的。
玉梅一聽這話，眼睛裡亮起了光，可是隨即又搖搖頭。
「小喬，你別為了接濟我才要找一個人，我知道你生意也不容易。你和何主任已經幫了我很多。」
何主任也說道。
「小喬算了，我給她打聽著過完年。總能找到一個臨時工。你別為難你自己。」
喬婉笑道，「你們都想錯了，主任，你也看到我肚子越來越大，一天在那裡站櫃檯，的確是有點兒受不住。
就算是不顧玉梅嫂子，我也準備找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幫我雇一個售貨員。
您看我的肚子也知道，明年開春沒多久，肯定是要生了。
到時候那攤子上總得僱人。」
「對了，我還想跟您說想雇一個保姆，到時候生了孩子坐月子總是需要人。」
喬婉沒在遮遮掩掩，到了這會兒總得把事情說開。
何主任看了喬婉一眼，發覺這孩子臉上神情是認真的。
「小喬一直你也沒跟我說你家裡的情況，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啊？
你一個人大著肚子在這裡做生意，你男人也一直沒出現。
這生孩子娘家人，婆家人都沒出現，這總不合適吧？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喬婉嘆了口氣。
「主任，實話跟您說吧。我男人工作單位要保密，他那個工作可能幾年都回不了一趟家。都是為了搞國家建設，我不能拖他的後腿。
我婆家人不省心，如果他們要來了，恐怕得問我男人到底是幹啥的，這東西不能說。
實話跟您說我嫁給我丈夫婆家人沒同意，所以您看這事兒我就不好麻煩他們。我娘家不知道，我現在是這個，這情況如果讓我媽來了，見到了估計非得把我領回去。
我實在是不想讓他們傷心。」
這話算是半遮半掩，把這事情也算是給了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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