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女孩趴在炕柜上,昏黃的燈光將她的身影無限拉長,為她增添了些許的柔色。
燈光下,溫暖時而專心寫字時而又皺起眉頭。
窗外,男人嘴角微微上揚,見她又一次皺起眉頭的時候,輕輕的敲了敲窗戶。
女孩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當中,完全沒有聽到窗外的響聲。
「很難?」男人湊過來看了一眼,差點沒把溫暖嚇壞了。
「您……怎麼來了?」她一屁股坐在炕上,「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是你太專注了。」陸晉川笑著指著炕柜上的本子,「我來看看。」
溫暖想了想,將本子遞給他。
又看了他一眼,「您有任務?」
不然怎麼這麼會跑到這裡來?
陸晉川鳳眸掀起看著她,「聽著還挺招人嫌?」
「沒有沒有,能讓陸叔叔給我講題,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溫暖急忙擺了擺手說道,「就是不想給您添麻煩。」
「你的思路對著,就是這裡有點問題。」陸晉川給她指出來說道,「這裡沒對。」
溫暖恍然大悟,「我就說,我怎麼檢查都不對呢。」
「陸叔叔你真是太厲害了。」溫暖由衷的感慨。
學霸就是學霸,天才就是天才,隨便瞟一眼就知道哪裡出問題。
「調皮。」陸晉川嘴角微微上揚。
「你沒事吧?」見女孩眯著眼睛笑,他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問道,「我聽說跳井的事情。」
「我沒事啊,又不是我跳井。」溫暖低頭整理手裡的書,「傻子才會去跳井。」
「我不僅要活,我還要活的好好的,活的比他們誰都要好。」女孩雖然低著頭,但語氣卻很倔強。
「委屈嗎?」陸晉川看著她。
溫暖聽到這聲音,不由得也挺起胸膛,對上陸晉川那雙深邃的眸子,嘴角自信的上揚,「我一點都不委屈。」
從被那個家趕出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問她委屈嗎?
如果是前世,她一定會覺得很委屈。
但現在才不呢,她終於從那個泥潭裡掙脫出來了。
委屈嗎?她為從前的自己感到委屈,但現在,她一點都不委屈。
「您會不會覺得我很壞?用一個不怎麼好的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惹出來這麼多事情?」女孩低著頭,不敢去跟他對視。
「我知道,不管怎麼樣,那個名額到最後肯定不會落在我身上的,」女孩繼續垂頭說,道,「那我……何不用這個名額來做點事情?」
比如,用這個為條件讓溫峰奇答應她過繼。
而這名額到了溫峰奇手裡,也不是什麼好事,直接引發了後面這一系列的事情。
陸晉川斜眸看著她,在女孩期待的目光當中張口,「做的很好。」
溫暖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所以以後都要抬頭挺胸,」陸晉川如大提琴般的聲音響起,「不要總是低頭。」
「好。」溫暖抬頭衝著他笑了笑,又道,「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也算是她的一種反擊的手段吧。
陸晉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善良的小姑娘。」
可不善良嗎?
心狠的一封匿名舉報信就能直接讓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
要是證據確鑿,溫峰奇可以直接被關進監獄。
「我是來給你送這個東西的。」陸晉川將一個信封遞給她,「留著,說不定有用。」
「什麼啊?」溫暖疑惑的打開。
是一張b超單。
「這個您是怎麼弄到的?」女孩一雙杏眸激動的看著陸晉川,「陸叔叔,你真是太厲害了。」
今晚,這是她發出的第二次的感慨。
很厲害麼?
陸晉川摸了摸鼻子,「走了,別熬夜,不然長不高個。」
溫暖撅了噘嘴,「我現在已經挺高的了。」
168的個子,能是矮子嗎?
只是個陸晉川比,就矮了。
「我還會再長的。」溫暖瞪著眼睛。
然而,屋子裡早就沒有陸晉川的影子,只是空氣中留著他低沉的笑聲,還有夾雜著的淡淡的薄荷的清香。
……
「你完了。」辦公室里,周進盯著陸晉川打量了一番,「她這就是糖衣炮彈,而且還是潛移默化的糖衣炮彈,你竟然都沒有覺察到?」
「完了完了,你小子栽了。」周進圍著他轉了一圈。
「你煩不煩?」陸晉川鳳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怎麼這麼雞婆?」
「那就是個小丫頭片子,還什麼糖衣炮彈?」
「還不承認?」周進笑著說道,「向來惜字如金的陸隊長,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跟我這個發了這麼一堆,還急眼了。」
「誰急眼了?」陸晉川不甚在意的說道,「我調查過,沒什麼問題。」
「她要是沒問題,我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周進認真的說道,「就衝著這幾次的事情,你這沒問題說的到底有多違心的?」
「我承認,」陸晉川坐在他的辦公桌上,翹著腿看著窗外,「她或許是有點奇怪的地方,但對我……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溫暖身上確實有很多疑點。
比如,為什麼忽然像是清醒一般,不像從前那麼軟弱被欺負;比如,為什麼他獨獨只有吃了溫暖做的飯菜才能嘗到味道?再比如,她放棄工農兵大學這麼好的機會而是在家裡複習功課,真的只是單純的不想被人笑話沒文化,還是她早就已經知道要恢復高考?
可她一個農村小姑娘,根本就沒有這個消息來源。
她唯一的消息來源就是王昌學,可王昌學也不過是前段時間才知道。
這一切,對於陸晉川來講,都是奇怪的地方。
明明,這丫頭身上疑點多多,但奇怪的是,陸晉川就是能感覺到,溫暖對他沒有惡意。
甚至,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小丫頭流露出來的,竟然是信任。
周建像是發現新大陸。
「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丫頭了吧?」
陸晉川坐起來,拿著自己的東西就往外走。
「急了?」周進在後面喊道。
陸晉川頭都沒回,手裡一個東西丟了過去,打的周進吱哇亂叫,「臥槽,你這是要謀殺啊。」
「小丫頭片子。」陸晉川走到門口停下來說道。
整天跟在自己後面『陸叔叔』的叫著,他有那麼變態嗎?對人一小姑娘下手的?
若干年後,陸晉川自己打自己的臉。
還真禽獸!
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