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站在黑夜裡等了好一會兒,才悄悄的跟了上去。
郭安琴的男人從前是打獵的,家裡的家底也很豐厚,這個院子還是男人沒死之前蓋的,算是三岔村比較好的房子。
村里人連煤油燈都捨不得用,可到了郭安琴家,電燈卻是亮堂堂的開著。
溫暖找了個草垛爬上去,只見昏黃的燈光下,郭安琴一邊給溫峰奇倒酒一邊夾菜,又忙又賢惠的樣子,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
「她就是個小姑娘,哪裡敢住在那個凶宅里?」郭安琴溫柔的笑著說道,「別給嚇壞了。」
溫峰奇抿了一口酒,想起溫暖今天出門決絕的樣子。
那丫頭會怕?
才怪呢!
「怎麼會?」郭安琴嗔了他一眼,「我晚上一個人睡覺都怕的很,總害怕半夜有鬼或者有人敲門啥的。」
溫峰奇喝酒的手停下來,捏了捏郭安琴的臉蛋。
後面有些冷,溫暖就沒有再聽了,淡淡的看了一眼燈光下郭安琴那張臉,嘴角微微上揚。
等回去的時候,炕已經熱了。
馮艷麗見溫暖給報的價格便宜東西又好,一咬牙將今年才發下來要寄回去的被褥就全給了溫暖。
炕有些潮,頭上的屋頂還有一處壞了一個大洞,她躺在炕上還能看到房頂的黑漆漆的天空,耳邊是嗖嗖的風聲,但溫暖卻前所未有的踏實。
第一步終於邁出來了。
不過今天晚上肯定會睡不安寧,想到郭安琴說的那些話,溫暖的眼神就更冰冷了。
能把溫峰奇這樣的瘋子哄的心甘情願,再加上前世的種種,溫暖知道,郭安琴這種女人很不好對付。
但她不害怕。
管她是什麼牛鬼蛇神,她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傻傻的被欺負。
果然,等到了半夜,溫暖就聽到先是哐啷一聲,緊接著有人嚎叫的聲音,然後院門就被人拍的啪啪的響。
溫暖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裹著被子閉上眼睡著了。
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
等到第二天早起開門,發現門口竟然還有一些血漬。
這是受傷了?
「溫暖啊,昨晚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有幾個人端著飯碗正一邊吃一邊諞閒傳,見她出來,其中一個問道。
溫暖搖了搖頭,「我睡覺實,沒聽到。」
那人癟了癟嘴,凶宅都能睡著,心可真大。
見門口丟著一堆碎片,門前還有一片凍實了的冰,應該是她昨天晚上臨睡前在門上放的爛瓦罐,地上的冰是瓦罐里的水掉在地上結成的。
莫非,瓦罐把溫峰奇弄傷了?
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
這些都是昨天晚上在聽到郭安琴挑唆的那些話,溫暖睡覺前布置的。
「溫暖,」正要把碎片丟掉,就見王鮮花怒氣沖沖的跑過來,「你咋能把你爸弄成那樣!」
「媽,」溫暖脆聲叫住她,面露疑惑,「我昨天早上被我爸趕出去,能把他咋?」
「就是啊,鮮花,我下午還看見你家峰奇在村子裡逛呢。」有人打趣的說道。
其實更想說的是,昨天晚上他還看到溫峰奇進了寡婦的門。
「你們不知道,」王鮮花生氣的指著溫暖罵道,「昨天晚上峰奇擔心這個臭丫頭跑過來看看,結果……被溫暖用瓦片把臉給弄傷了。」
「還潑了一盆水,這大晚上的,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昨天半夜昏昏沉沉的回去,還沒到家門口就暈倒了,還是她聽到動靜才把人給弄回去。
滿臉都是血,發燒還一直說胡話。
王鮮花又恨又氣。
折騰了一晚上才把溫峰奇安撫好,越想越生氣。
這不,一大早就跑來找溫暖的麻煩。
「我爸擔心我?」溫暖驚訝的捂著嘴,「那……那他是啥時候來的?我咋都不知道啊。」
王鮮花一噎。
他也不知道溫峰奇是什麼時候來的。
擔心,肯定不是。
聽昨晚溫峰奇斷斷續續的話,應該是想要嚇唬溫暖,卻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在門上面放了個爛瓷碗。
溫峰奇推門沒推開,卻把門上的瓷碗給弄下來,裡面的冰水嘩啦澆了一頭不說,瓷碗也把臉給劃破了。
「啊!」溫暖忽然又道,「我半夜好像聽到動靜了。」
「那你咋不開門?」王鮮花紅著眼睛。
「我以為是鬼呢。」溫暖怯怯的說道,「半夜敲門,誰敢開?」
只有鬼才會半夜敲門。
王鮮花一口血都要氣的吐出來了,「那是你爸。」
「哈哈哈哈……」圍觀的群眾鬨笑了起來。
「半夜鬼敲門,我也不敢開。」一個男人說道。
「哪有擔心女子,半夜跑去的?」一個婦女說道。
這明顯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怕擔心是假,想要嚇唬溫暖是真。
呸!
不要臉。
虧的王鮮花還是當娘的,不分青紅皂白就跑來找溫暖的麻煩。
「有你這樣當媽的嗎?」王嬸子嫌棄的說道,「要不是從前見過你大肚子,我都要懷疑溫暖是不是你親生的。」
「您回去吧。」溫暖淡淡的說道,「昨天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王鮮花臉色更不好看,一臉生氣的對溫暖說道,「你就作死吧。」
「跟我們斷了關係對你有啥好的?」她拿眼睛剜了一下一旁的王嬸子,「你別被人哄騙了還以為人家對你好呢。」
「沒有一個父母是不為兒女著想的,」她越想越生氣,「女人怎麼能沒有娘家?你以後受欺負了,還不是要我們給你撐腰?」
「不會的。」溫暖淡淡的看著她,「您放心,我不會像您那樣,更不會去求您的寶貝溫強。」
指望她們撐腰?
呵呵,前世她被陸國志打成那樣,誰給她撐個腰過?
一個個跑到醫院就會指責她。
「你現在在氣頭上,我不跟你說。」王鮮花看了一眼溫暖住過的院子,「這院子不會塌吧?你啊……受著點苦就知道誰對你好了。」
「我……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犟慫!」
「那您就當沒生過我。」溫暖平淡的說道,「把我過繼給我二叔吧。」
王鮮花差點沒被她的話給氣死。
「你就這麼想過繼?」她指著溫暖,「過繼過去也是獨戶。」
「可您有兄弟,這些年也沒見他們給您撐腰啊。」溫暖低聲說道。
她的那些舅舅們,不上門打秋風就不錯了,給王鮮花撐腰跟溫峰奇槓上?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