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念看顧清華的臉色越來越不善，垂在下方的手逐漸捏成拳。
顧清華注意到了妻子的不對勁，但沒有多想，揉著眉心，語氣低沉道：「蕭老師，你平時在孩子們面前就是這樣子的？」
這么小心眼就這麼多，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心累。
他心裡十分不同情的給陸家那兩個老爺子默哀，「這幾個孩子人小鬼大，以後可怎麼辦？還有，太危險了，要是你去的不及時，他們要是出點什麼事怎麼辦？我那第一個岳母，鬼心思多著呢，陸家那個小舅子，簡直就是地痞無賴。」
「要是你和幾個孩子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孩子，我怎麼辦？要是陸榮真對你做點什麼，我不在你身邊，保護不了你，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我……」
腦海中的假設他不想說，黝黑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意。
蕭念念去顧家找事，他知道家裡那幾個慫貨不敢對蕭念念怎麼樣，沒想到陸家會突然摻和進來。
陸箏的事情過去了不代表他不跟著他們算帳，日後他總有收拾那些無賴的時候，這母子六人也太大膽了。
顧清華此刻心頭有些堵。
兩人在一塊結婚三年，這是他有一次有這麼外泄的情緒。
蕭念念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顧清華，你這是在擔心我們？」
「不然呢？」
他擰眉，沒好氣的反問。
蕭念念搓了搓鼻子，「我以為你擔心陸家那老太太沒錢沒票活不下去。」
顧清華點了點她的額頭，語氣無奈，「我幹嘛擔心她？」
「放不下陸箏唄。」
「你呀。」
顧清華嘆氣，不知道怎麼和蕭念念解釋，他和陸箏，更多的是責任。
嗯，如果陸箏沒有死，他也不會去相親，會將這段責任認真負責一輩子。
這話說出口，他敢保證，蕭老師一定不會給他好臉色。
很快，他意識到她吃醋了，收斂好目光中的情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燒水，你回去換個衣服躺一會。」
蕭念念也沒矯情，伸著懶腰嗯了聲，往樓上走。
換了衣服，她也沒休息，將顧清華剛才送上來的包括拆著。
外面是衣服，裡面抱得是書。
一路上她都很謹慎，生怕遇到檢查她包裹的。
幾個孩子也很懂事，三兩替換著睡覺，幫她一起看著這些東西。
再過四年，高考恢復，這些課本都是搶手貨。
南亞島這邊的課雖然沒落下，但真的認真學習的學生少之又少，課本里的內容沒有原身課本學到的多，都是老師想著講備課。
也或許是楊校長盯得比較緊吧，他們學校的教學質量比其他學校要好很多。
再說，沒恢復高考之前的日子都是敏感日子，她的這些東西得放好。
蕭念念只將小學的拿出來，準備給自己孩子看和預習，剩下的挪到倉庫里，哦，只留下高中的英語。
她得看著基礎材料進行備課。
蕭念念收拾完下樓，就聽到顧清華和雲師長聊天的聲音。
她下樓的腳步慢了些，尋思著自己今天沒開車，安安穩穩地回來了，心稍定，才面色如常的走出院子。
雲師長和雲嬸一人抱著一個孫子在院子裡坐著和顧清華聊天，顧清華的旁邊放著幾盒盒飯。
蕭念念一出去，雲嬸就笑呵呵的打招呼，「回來了？這幾天你不在，杔杔那丫頭每天都問我小姑姑什麼時候回來，還說要讓你給她做件好看的毛衣。」
因著兩家關係很好，雲嬸也沒繞彎子，而是直接敘述了小姑娘的話。
蕭念念邊走到一旁坐下，邊輕嗯了聲，「這幾天也到了做秋冬衣服的時候了，多一件小杔杔的沒什麼。」
「行，那我讓他爸往過寄票。」
「行。」
說著，外面傳來雲杔杔的聲音，「小姑姑，你回來了，家裡晚上吃什麼啊？」
小丫頭的聲音由遠及近，身後跟著小短腿自立和大鎖。
蕭念念淺笑，等著孩子們走近後，才點了點顧清華身邊的盒飯，「你小姑父打了盒飯，晚上我們吃這個。」
杔杔撇嘴，失落的哦了聲，「剛才建設哥哥撇嘴，說今晚你不做飯，果然建設哥哥猜對了。」
「嗯。」
蕭念念隨口應著，將小丫頭抱在懷中，「那小姑姑也猜猜，小姑姑走之前給你布置的英語音標你不僅會寫了，也會讀了是不是？」
對待杔杔就得順著來，要是質問的口氣，她肯定會和你唱反調。
小姑娘驕傲的抬著下巴，「我會了，小姑姑等著，我給你拿去。」
說完，又帶著兩個小跟班離開了。
蕭念念看著大鎖的背影，提醒道：「大鎖，還有你的呢。」
大鎖一個踉蹌，無奈嘆氣，哎，他就不應該跟著杔杔一塊出現。
英語好難啊。
雲嬸看著小孫女離開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無奈笑著點了點自家院子，「那小丫頭在你走後挺用功的，說一口要像建設教自立學習一樣教自家這兩個弟弟。用一下午的時間寫完應該寫的，然後瘋狂給我們每個人念英語，小顧回來還給小顧念。我這個老太太現在都知道蘋果是岸炮了。」
雲師長也跟著笑，「杔杔好好學習，以後爭取也能上個工農兵大學。」
現在只有這個是個國家認可的大學。
蕭念念不接這茬，笑道：「乾爸，等杔杔長大還需要十年呢，十年之後咱們國家又是一個變化，說不定杔杔有更大的選擇呢。」
這樣的好聽話雲師長也很樂意聽，看著天邊逐漸黑下來的山腳，裝死感嘆道：「是啊，咱們國家十年後會越來越好。」
說完，他轉頭關切的問：「怎麼樣？小念，這次回娘家，家裡人身體還好嗎？」
「還好，我爸媽在我走的時候還說等不忙了來軍屬區和您一起嘮嗑嘮嗑。」
「行啊，得抓緊了，不然過些年我退休，他們來這裡可就找不到我嘍。」
雲師長語氣輕快的說著，說到『退休』兩個字的時候，還專門看了眼顧清華，目光中透露著讚賞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