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國被林向南揍得渾身痛，埋怨道：「都說了林向南不是好人。媽你惹她幹什麼。這頓打白挨了不說，回頭顧振華還會來揍我。憑什麼你犯錯，挨打的卻是我！」
商量的時候，他也出了主意，但挨了打之後，他就只知道埋怨顧丑妮。
顧丑妮也不辯解，真誠認錯，「是是是，媽的錯，媽下次再也不招她了。媽也沒想到，這小畜生跟顧振華那混帳是一路貨色，怪不得她倆能湊一對呢。」
別家的兒子兒媳，是孝順爸媽。她家的兒子兒媳，能一個打爸，一個打媽，都是沒有人倫的玩意兒。
一家人里，顧福根傷得最輕，但他也跟著埋怨顧丑妮。
「都是你的錯。生的什麼討債鬼。當初讓你把他賣給那姓錢的老婆子，你還不干。現在好了，大討債鬼又娶了個小討債鬼。」
顧丑妮委屈的解釋：「我也沒不干啊。是錢婆子不願意給錢。我養大的兒子，總不能白送吧。」
他們家什麼德行，眾所周知。
哪怕把孩子送人，真有什麼事，他們也能攀上來。所以錢婆婆才不願意花那冤枉錢。
錢婆婆有津貼，不缺錢花，想領養孩子早就領養了，但她自知身體不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不敢往家裡領人。
她跟顧振華投緣，只是想單純的幫這孩子一程。誰知道顧福根見狀，還想主動賣孩子，顧丑妮還敢要價五百元，錢婆婆直接把人關在了門外。
生的兒子多，是光宗耀祖，但賣不上價，根本就沒辦法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顧福根心頭想不過，又伸腳踹了顧丑妮一下，罵道：「你這肚子也是個不中用的。生了兩個兒子之後，後面就該生女兒了，盡生些討債鬼。」
沒生出好孩子來，是自己的錯，顧丑妮慚愧的低頭，安慰道：「兒媳生的是兩個女兒。」
「只有孫女有什麼用。我要長孫。」顧福根無所顧忌的說道：「要是今年再生不出兒子。那就離了，再娶一個。」
顧振國也直接答應，「聽爸的。」
他老婆徐小冬聽了，臉色都沒變一下。因為她知道，家裡沒錢，憑什麼娶新媳婦，就憑顧家父子又懶又饞嗎？
顧振國還好一點，每天要上班。
顧福根年紀輕輕就跟老太爺似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顧丑妮的衣服補丁疊補丁，顧福根卻每年都要給自己置辦新衣服，而且他幹的活最少，吃的卻最多，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顧福根都會塞自己嘴裡。
這情況，家裡怎麼攢得下錢來。
果然，沒過一會兒， 顧丑妮就哀嘆，「鍋被砸穿了，床也散架了，連燈泡都被人打爛了……這可怎麼辦呀，家裡哪來的錢置辦新東西。」
「還能怎麼辦。去預支下個月的工資。」顧福根想也不想就回道。
顧振國是領工資的人，對這事比他爸清楚，趕緊說道：「會計他不干。上個月我跟媽都預支過工資，這錢還沒補完，補完才能預支第二次。」
廠里就算再人道主義，也不可能無底線的預支工資。
「那怎麼辦啊。」顧福根氣了個倒仰，「這顧家還把我的電風扇給砸壞了。這夏天我可怎麼過啊。」
這電風扇，就是顧丑妮上個月預支工資買的，結果卻被胡大喜給砸了。
顧家雖然經常和周圍的鄰居起口角，但大部分都是罵幾句打兩架就完事，家裡被砸的情況，顧家還是第一次遇見。
可娘家人幫女兒出頭，本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顧丑妮背後編排林向南，胡美麗召集人過來打砸，雖然不合法，但大家都說她做得對。
看顧家人在這裡收拾殘局，隔壁大娘不僅不來幫忙，還幸災樂禍了起來。
「叫你背後嚼舌頭，人家找上門來了吧。」
「你自己是個軟骨頭，立不起來，不敢跟你家男人叫板，別人可不是，這下踢到鐵板了吧。」
旁邊的人聽了也插話道：「比起那個沒進門的，你家大兒媳就是個麵團。就這樣，你們還想離，重新找個母老虎，你們家的日子就好玩了。」
「嘖嘖~你自己是個童養媳，就想把別人的女兒當童養媳磋磨？想得可真美。」
「滾滾滾！我們家的事情關你什麼事。」顧丑妮不想被人看笑話，把門咚的一聲關了起來。
看兒媳徐小冬還站在角落發呆，她趕緊呵斥道：「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來收拾。」
徐小冬慢吞吞的把地上的凳子扶正，心裡有些奇怪的想道：她又不是童養媳，她娘家也有人啊。
顧振國名聲再差，那也是個有工作的城裡人。能嫁到城裡吃商品糧，在村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徐小冬在家裡也是個受寵的。
為了不給徐小冬丟人，添麻煩，她老家的親戚，很少來城裡找她，來了也會帶上老家的一些蔬菜或是乾貨。
不過她家親戚就算帶了東西來，顧丑妮也要在一旁陰陽怪氣，擠兌人家寒酸。但顧丑妮是做婆婆的嘛，大家也都讓著。
徐小冬以前回娘家的時候，都是粉飾太平，一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二是顧家人只是偶爾跟她動手，她還能忍，三是她怕把娘家人叫過來撐腰，她那些兄弟叔伯要是受了什麼傷，她在老家就沒辦法做人了。
農村的械鬥，可不像胡大喜他們這麼客氣。
小問題就是拿著鋤頭上陣，鬧大了，就能發展成兩個村兩個姓之間的械鬥，打出火氣了，各家甚至能掏出私藏的土.槍、土.炮，讓村裡的民兵上。
這種時候，別說受傷，出人命的都有。
但胡家來鬧過一場之後，徐小冬才真的看透了。
她知道顧家父子窩囊，但沒想到他們能這麼窩囊。她娘家人要是來給她幫忙，不僅不會發生什麼缺胳膊少腿的事，連鼻青臉腫都不會有。
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鄰居大娘說她是麵團，但現在嘛，徐小冬看顧家父子才真的像麵團。
不趁機捏一下，都對不起她這麼多年受的委屈。
顧振國還不知道自己老婆起了其他心思，使喚道：「趕緊過來幫我揉揉肩膀。林向南那女的是屬牛的，好大的勁。」
徐小冬木著一張臉走過來，伸手重重的一按。
「啊！」顧振國哀嚎出聲，「你按年豬呢？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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