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是寒暑假，林向西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走之前，林向西還有點依依不捨，「等我放假來找你們玩。」
「好。等小舅舅。」大寶小寶乖巧的揮手絹。
親人都在京城，林向西一個人在老家，時不時的就覺得冷清，放假就想來投奔姐姐。
哪怕在林向南這裡，他得幫忙做飯帶孩子，他也樂意，再怎麼也比他在老家一個人好玩。
林向西是專科畢業，能提前一年上崗，同屆的本科生，都要比他晚一年。
在他都已經快變成一個成熟老師的時候，林向南以前的本科同學，還有132廠出來的學生們，正在忙著本科答辯。
孫毅和丁有貴他們的研究生畢業答辯，也在這個時候。
丁有貴他們忙別的事情去了，壓在林向南身上的事就更多了。
「這個實驗時間線拉得很長，要出結果，至少要花兩個月的時間。還是你親自盯著吧，我就不接手了，免得半道撒手，交接上出什麼問題。」丁有貴把師弟師妹提前找好的資料，放到林向南面前。
「除了這個，還有呢？」林向南認命的接下。
人家都要走了，再給他們加擔子就不合適了。她就沒見過提了離職的員工還挑大樑的。
「別急，我這邊還得先梳理一下，回頭都交給你。」丁有貴笑得開心，建議道：「師弟師妹也算是歷練出來了，你把事情交給他們，再費點心，多教一教，沒什麼問題的。」
看林向南木著一張臉，沒有表情，丁有貴的笑容更燦爛了。
「還真別說。來學校這麼多年，最近這段時間，是我最輕鬆的時候。」
林向南哭喪著一張臉。真巧，最近這段時間，是她最忙的時候。
她的兩大幫手，丁有貴和魏棟樑都要離她而去，林向南不僅工作量暴增，還得費更多心思教師弟師妹們。
此刻，她和當年的王教授一樣，忍不住用手抹了一把臉。
可學生再難帶也要帶啊，不好好教，以後就更沒用的了。
「煩！」
林向南胡亂搓搓臉，重重嘆了口氣。
「嘿嘿~」丁有貴光明正大的笑出了聲，『你也有今天』這幾個字，丁有貴差點就說出口了。
自從跟了王教授，他的每一天都格外充實，雖然成長得快，但也是真的忙。相比起研究所和實驗室的工作，準備畢業答辯，對他來說，就像是在休假。
倒是林向南，在他們加班禿頭的時候，她還生活工作兩不誤，天天樂樂呵呵的。
看著林向南比之前更忙的樣子，短暫脫離苦海的孫毅、丁有貴和魏棟樑三人，都站在岸邊，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等你博士畢業的時候，應該也能跟我們一樣，擠出一段休息時間。」丁有貴感嘆，「還別說，這個空檔，真的很爽。」
魏棟樑微笑，「也不用等畢業。這個項目出結果，小林應該就能給自己放假了。」
「你也別羨慕我們。」孫毅笑嘻嘻的安慰，「別看我們現在有時間玩。等回了單位，我們也忙著呢。」
回去就得挑大樑，可不忙嘛。
自己失去的，是兩個好幫手，孫毅失去的，可是二十個好幫手。
有人比自己更慘，心情好像就沒那麼難過了。
林向南收起臉上悲傷的表情，臉上終於帶笑了，她對孫毅說道：「放心。我不會羨慕你的。」
「這就對了嘛。看開點。丁有貴和魏棟樑雖然要離開你的實驗室了，但你還有師弟師妹們啊。」
孫毅拍了拍林向南的肩膀，「我聽丁有貴說起過，你那個研二的師妹王美琴，就是當年差點把實驗室的設備搞壞了那個，我聽說她長進還挺大的，靠得住！」
「看我笑話。哼哼，看我笑話。」林向南說著說著，還真笑了出來，笑容比孫毅還燦爛。
孫毅都做好拔腿就跑的準備了，看林向南這副表情，他反倒還適應不過來，「你被我氣瘋了？」
林向南就笑，也不說話。
「完蛋，又逼瘋了一個。」孫毅面露同情。
說完，他就趕緊跑路，不敢繼續在林向南面前蹦躂了，再蹦躂，他真會挨揍。
最近林向南的脾氣可不太好。
以前師弟師妹們，主要是丁有貴在管，最近林向南接手，整個人連眼神都變了，一天天的，充滿了殺氣。
師弟師妹們在其他地方再囂張，擱林向南面前，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雖然有時候錯得離譜，但認錯的態度端正，讓林向南都罵不出口，只能陰陽怪氣的擠兌兩句。
都是文化人，總不能爆粗口或者動手吧。
可無論林向南怎麼說，師弟師妹們好像都帶著唾面自乾的本事，上午被罵，下午還能往她身邊湊。
欺負弱小，不是林向南能幹出的事，她直接找到罪魁禍首，埋怨王教授。
「老師，你怎麼回事啊。怎麼挑的學生，一年比一年差。再這麼搞下去，你就不擔心你在教育界名聲嗎？」
王教授一臉正經，「你還真別說。自從當了老師之後，我就一直擔心你們讓我名聲掃地。」
話說得這麼坦誠，搞得林向南都不好意思再埋怨了，尷尬的安慰，「老師你也怪不容易的哈。」
「是挺不容易的。」王教授惆悵的說道：「等過兩年你也畢業了。我更不容易。」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嘆氣。
失去自己的好戰友，再重新培養的滋味，誰也逃不掉。
從王教授的辦公室出來，看到孫毅，林向南就向他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同病相憐的病友，林向南提前安慰，「你要堅強。」
雖然不知道林向南莫名其妙的在搞什麼，孫毅依舊笑嘻嘻的回道：「我很堅強。比你堅強多了。」
「那就好。」
孫毅在研究所的時候，無情的笑話林向南，等畢業回到132廠。
他也戴上了和林向南之前同款的痛苦面具。
「老天爺，天塌了啊。」
他以為只有林向南暫時回不來，誰知道都回不來。
他現在簡直脆弱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