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也在？」孫毅此時都不知道說啥好了，表情一言難盡。
「對啊，我也在，可不巧了嘛。」林向南嘴角翹起，笑得不像個好人。
「你們認識啊？」那位帶孫毅來報到的研究員，對林向南非常信任，「既然是老熟人，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帶他所里轉一圈。」
林向南開心的揮手，「好，張老師你忙你的去吧。孫毅交給我，你放心。」
「張老師是你導師啊？」林向南輕踹了孫毅一腳，調侃道：「混得不錯啊。都混到隔壁清大去了。你見過王淑華沒有，她跟你同校哎，可惜不是一個系。」
「你不回答我？我知道了，你肯定沒跟王淑華說。」像是想到了什麼，林向南忽然拍了拍手，驚喜的問道：「難道你第一個想見的老熟人，是我！」
林向南捂住嘴巴，做作的說道：「這也太榮幸了吧。」
孫毅抬頭看天花板，不想看她。
作為廠里的老技術員，他也算是看著王淑華這群廠里的子弟長大的。在這群孩子面前，他的地位一直挺高的。在小輩面前裝，一點意思也沒有。
就只有林向南，在單位里和他是平起平坐的，在林向南面前炫耀，才最讓人開心。
結果今天，他被林向南給裝到了。
瞬間他就不開心了。
「孫工，你怎麼不笑了呢？你不笑，是因為你天生不愛笑嗎？」林向南笑得眼睛都快彎成月牙了。
「你話怎麼這麼多。叭叭叭個沒完。」孫毅強行轉移話題，催促道：「快帶我看看這研究所。讓你帶我熟悉環境，你就在這裡笑？」
「老友重逢嘛，我開心， 當然要笑了。」林向南現在的心情，非常美妙。
孫毅的語氣幽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麼。」
「我知道你知道啊。」
這話說得繞，但彼此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林向南得意的向他挑了挑眉，雙方對視兩秒，孫毅首先敗下陣來。
都同事那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啊。
孫毅這下也不覺得丟臉了，問道：「你會出現在這個研究所，是因為你現在也是研究生？」
「嗯吶~」林向南說話的尾音上揚。
「我就知道！」孫毅咬牙拍大腿，「你口風還挺緊，在家屬院的時候，我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你口風不也挺緊的嗎？」林向南反向譴責。
「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孫毅幽怨的說道：「你之前絕對在心裡偷偷笑過我好多回！」
「沒有的事，我怎麼會偷偷笑你呢。我都是當著你的面笑的啊。只是你當時一點兒都沒多想。」林向南抿著嘴唇，強忍笑意。
她這麼一說，孫毅的表情更加幽怨了，「你太壞了。」
林向南：「嘿嘿~」
林向南讀研的事，是在學校里定下來的，林向南也只告訴了親近的人，想瞞人可太輕鬆了。
孫毅的名額，是單位給的，內部競爭的人都有好幾個，普通工人不知道，領導卻是知道的。他自己不說，架不住別人會透露。
終究是棋差一著。
當了這麼久的大傻子，他現在才知道。
「怎麼不說話了呀？」林向南好奇的問道：「你們老師怎麼就帶你一個人過來，他就你一個學生啊？」
「還有一個在學校上課。那孩子基礎是稍微差點，老師就帶我一個人來了。」孫毅問道：「你來多久了？」
「剛來，就一個禮拜不到。」
「那還好。」孫毅偷偷鬆口氣，沒踩在他頭上就好，否則他就更丟人了。
「嘖嘖，你那點小心思。」林向南撇嘴，「走吧，我帶你認地方去。研究所里的食堂，味道比咱們單位的食堂好多了，食材種類也豐富。我吃著味道還行。」
孫毅對食堂也很看中，點評道：「食堂飯菜好，證明這研究所確實不錯。」
經歷了十年風波，很多研究所都破敗了，所里的研究員在鄉下勞改折損了不少。哪怕現在大部分還活著的研究員，已經返城，回到原來的崗位，科研能力也比不上當年。
現在能打的的研究所，就小貓兩三隻，裡面的幾個大佬牛到不受外界風波的影響，還能庇護所里的人。
孫毅的老師，也是和王教授同級別的大佬之一，手裡忙的項目，都是國家級別的。
老師忙，學生就別想輕鬆。
大概了解完學生的能力後，王教授布置的任務越來越多。
王教授雖然才是林向南他們的導師，但手把手教他們的，卻是另一個姓湯的研究員。大佬都忙，能隨時解疑答惑的，從不是王教授。
「這個曲線的過程，你們聽懂了嗎？」
湯研究員不是當老師的料，肚子裡有知識，講出來，就繞得不行。
但聽完他說的關鍵詞，林向南腦海中的思路就清晰了，她剛想點頭，就看到魏棟樑和丁有貴兩個瘋狂搖頭。
魏棟樑不好意思的說道：「湯老師，你能再講一遍嗎？」
湯研究員是個實在人，「行，再講一遍。」
講完之後，他就去看三個人的反應。看到兩雙茫然的眼神，湯研究員嘆口氣，認命的說道：「我重新給你們梳理一遍。」
林向南看了看魏棟樑兩人，又看了看湯研究員，臉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湯研究員的話又多，又講不到重點，再聽他說一遍，耳朵遭罪。
真隨大流，不知道還要聽幾遍。
林向南趕緊主動請纓，「湯老師，我聽懂了，我來給魏同學和丁同學講，你聽聽對不對。」
「好好好，你來。」 湯研究員心裡也有些急了，巴不得林向南接手。
林向南的表達清晰準確，首先就把主幹拎了出來，然後再去解決延伸的問題，主次分明。
她一邊說，湯研究員就在旁邊插話，「對對對，我剛剛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湯研究員這麼一說，魏棟樑和丁有貴的眼神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意思是那麼個意思，但您當初可不是那麼說的啊，也怪不得他們的思路會越走越歪。
關鍵是，他們沒聽懂，林向南卻聽懂了，這就讓兩人的表情更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