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毅下班之後往林向南家裡跑這一趟，就夸林向南去了，夸完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啥意思？」林向南一臉懵逼，「莫名其妙的。」
但孫毅都來了，林向南也沒繼續在家閒著，主動提著禮物去找張總工敘舊，怎麼說也是老領導。
談感情可以，談工作不行。
好不容易放個暑假，林向南可不希望這兩個月，自己只能在暗無天日的工位里賣命。
所以林向南去的時候，順手就把大寶給帶上了，關鍵時刻，他哭兩聲，林向南也好找藉口走人。
「媽媽，你快點，我想回去陪妹妹玩泥巴。」
林向南安撫的拍了拍他的頭，「知道，要不了多長時間。露個面，說一會兒話就走。」
廠里最近忙，但忙的不是什麼重要的大項目，張總工也沒提讓林向南回來上班的話。
想也知道，林向南肯定不樂意。
而且林向南的組織關係在學校，幹了活不能給人發工資，只能發獎金，張總工也沒法理直氣壯的給林向南安排任務。
他只關心鼓勵林向南的學業，「在學校好好學習，別給單位丟人，有什麼困難，單位能幫忙的，你就直接說……」
倒是林向南，主動追問道：「廠里最近有什麼變化嗎？」
「變化？能有什麼變化？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林向南指名問孫毅的情況，「孫工最近怎麼樣了？」
「他最近工作挺努力的。」張總工一臉欣慰的誇人。
這話題，再延伸就該跑工作上了，林向南這下也不想問了，戳哭了大寶，就找藉口帶他溜了。
林向南在張總工那裡沒問出什麼，結果和花大娘閒聊的時候，她直接爆料。
「你們辦公室那孫毅，下學期也要去京城讀書了，他跟你說了沒？」花大娘一邊啃雞爪，一邊發出『嘶嘶嘶~』的聲音，「你今天下手重了，辣椒放多了，好辣。」
「幹活的時候，小寶扯我袖子，辣椒倒多了。」
林向南吐出雞骨頭，恍然大悟的說道：「怪不得孫毅還特意往我家跑一趟，誇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一定要好好學。」
「他那研究生不是考的。是單位推薦的。」花大娘一開口就是內幕消息。她跟隔壁金廠長的關係，那可是過命的交情，廠里的八卦，她知道得門清。
「我知道是推薦的。我們老師跟我說過了，這一批的研究生，都是研究所，科研單位，還有學校之類的相關部門推薦。老師先收學生，不合格再退回去。」
孫毅十年前就是正經的大學生，這些年也一直在一線，實力過關，肯定不存在退回去的情況。
「他肯定覺得，自己不用考就能讀研究生，而我辛辛苦苦考一場，現在還在大一。下學期，他肯定會故意到我跟前來秀一下，我都看透他了……」
說著，林向南就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
損友犯賤，為了裝逼，真是處心積慮。
就為了幾個月後，能看到林向南震驚羨慕的表情，孫毅還特意求了張總工和辦公室里的人，讓他們別漏了口風。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孫毅自己也沒到處宣揚。
好事情就得藏著掖著，事成了再說，免得出什麼意外，否則有人一個舉報信過去，就可能把事情攪黃。有些人自己條件不合格，也見不得別人占便宜。
孫毅做事情謹慎，林向南也一樣。
顧振華下學期也要去京城，家裡最近都低調得很，生怕扎了誰的眼，有什麼意外。林向南拿到研究生名額的事情，也沒對外說。
她考上好大學，就已經夠讓人羨慕了，再多，容易讓人嫉妒。
「你參加高考也不算白費，等畢業了，你也能讀研究生。」花大娘安慰道：「名額就那麼一個，孫毅是廠里的老員工了，學歷也高，你不太好爭……」
要是名額夠的話，廠長恨不得把部門所有員工送去進修一下，然後手握幾十名高端技術人才，他們廠直接起飛。
但只有一個名額，沒有孫毅，還有其他老資歷的員工，論貢獻，林向南八成是爭不過的。
看林向南神色古怪，花大娘說道：「一些教授也是有推薦名額的。要不去問問老郭，老劉他們？他們應該有資格。」
都是前幾年幫過的人，問一下這事也沒什麼。
「廠里有名額，我們學校也有。」林向南笑得微妙，「系裡的老師，把這個名額給我了。孫毅想看我震驚又羨慕的表情，怕是看不到了。」
「你也有？哎喲！你可真夠爭氣的！」
花大娘重重的拍了拍林向南的肩膀，「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出息，我果然沒看錯。」
「你可別告訴誰啊？ 」林向南叮囑，「尤其是金廠長。」
「放心！保准不會被孫毅知道！」花大娘壞笑著說道：「看到時候你倆誰嚇唬誰！」
「要不說咱倆是知己呢。」
既然大家都壞到一起去了，那就要看看誰更壞了。
林向南和花大娘對視一眼，同時發出嘿嘿的笑聲。
所以等下次孫毅又來的時候，花大娘不用請，就自己帶著瓜子來圍觀了。
「廠里這個月發福利了，我給你領了一兜梨過來。你現在雖然暫時不在廠里上班，但你也是我們廠里的人。」孫毅提著一兜子梨，笑得十分燦爛。
林向南明知故問，「怎麼是你送啊。我還以為是王淑華他們這種年輕人跑腿呢。」
「嗨呀，我可是主動請纓過來的。」
孫毅的眼神掃了一圈，說道：「你還在看書呢？這習慣好啊！好好學，爭取畢業了，再讀個研究生。」
「讀四年大學，再讀個研究生，時間也太長了吧。」林向南微笑著說道：「我才不想這樣呢。」
花大娘笑得微妙，她讀懂了林向南的潛台詞，林向南嫌棄四年時間太長，大一就直接讀研。
但孫毅不知道內幕，也微笑，「這有什麼？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小林同志，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