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連長變成了時副營長。
按照時沐寒的軍功，其實前兩年就可以動動的，只是正好趕上了父母被下放而已。
跟時沐寒一起晉升的，還有指導員沈自明。
以沈自明的資歷，只能說堪堪摸上晉升的邊。
這次的晉升沈父在後頭出了不少力。
時沐寒對於跟沈自明繼續搭檔也沒有表現的多牴觸。
除開沈自明跟他妹妹之間的事，他還算是一個稱職的指導員，而且兩人早已磨合好了，各自的脾性大家都知道，能省不少事。
再說軍令就是軍令，他能做到公私分明。
可沈自明在接到晉升的消息時，並不如外人想像中的那般開心。
他心裡清楚，以他的資歷晉升至少還得個一兩年的，這次他能晉升肯定有他爸的手筆。
當兵的沒有不想晉升的，但是以這種方式晉升，他心中頗為難受。
這天他沒有住宿舍，而是回了家屬院。
沈母看到兒子回來，臉上就帶上了笑意，「小明回來了？累不累？那邊有橘子，你先吃點，媽媽的飯很快就好。」
自從上次和時家那閨女的事情沒成，她兒子回家的時間都變少了。
沈母起身去了廚房，沈自明在沈母原本坐的地方坐了下來。
他看到前面桌子上放著一份《華國軍報》。
這是他們家幾乎沒有漏掉過的報紙。
他拿起來一看，上面頭版就是關於新武器研究成果的報導。
沈自明抿著唇沉默著。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成功背後的人，但是軍隊系統里的人還是知道的。
心裡卻在想著造化弄人，若是早先時父時母就能出成果，或者沒有下放，他和時聽雨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種結局了。
沈父回來的時候，看到兒子在家，眉眼都鬆了下來。
他壓下了開心的心情，問了一句：「回來了？」
沈自明抬頭看了看進門的父親，應了一聲嗯。
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
等到沈父在沈自明的對面坐了下來，才發現沈自明手中拿著的軍報。
他道：「你報紙看完了？看完了給我看看。」
沈自明把手中的報紙遞給了沈父。
此時報紙攤開的頁面正是關於新型武器的報導。
沈父不著痕跡地看了沈自明一眼。
沈自明知道父親在看著他，可他就是裝作沒有看到。
沈父暗暗嘆了口氣，把報紙放下，轉身去了廚房。
沈父走後，沈自明暗暗握起的拳頭鬆了下來。
等到開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一起應該是很放鬆和開心的，但整個飯桌上冷冷清清。
只有沈母偶爾給沈自明夾菜的聲音。
飯後沈母去洗碗，沈自明看了自家父親一眼，問道：「我晉升的事情是不是你在後面推的？」
沈父看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高興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給你謀劃還做錯了？」
沈自明只覺得這句話異常的刺耳。
又是這樣！又是替他謀劃！
可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嗎？
感情是如此，現在連他的事業也要插手了嗎？
他深吸口氣，慢慢化解掉心中的埋怨，冷聲道：「爸，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尊重我，不要對我的事業指手畫腳，若是要晉升，我可以靠自己一步步來。」
沈父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靠你自己慢慢來？你在開什麼玩笑，若是沒有我，你能年紀輕輕就當上營級指導員？先不說是你，便是時沐寒這次的晉升那也是因為他有個好爸媽！」
沈自明豁然站起身，對沈父怒目而視，「爸！你在瞎說什麼？」
他比誰都清楚時沐寒的努力。
「爸，你應該清楚，時沐寒之所以現在才晉升，是因為他父母當初被下放的事情，否則現在的他早就是營級了。」
「他這次晉升不是因為靠著他父母，而是之前因為背景問題被壓的晉升之路通了而已。」
沈父沉默了，時沐寒晉升的事情他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剛剛也不過是話趕話說了出來。
只是如今被兒子這般駁斥，讓他面子有些掛不住。
沈母聽到堂屋的動靜，趕緊從廚房出來，「老沈，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不能收收你那脾氣？」
沈母的話像是說到了沈父的心裡，他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他忍不住在想，當初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若是當初沒有阻止兒子和時家那孩子的見面，現在家裡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整天劍拔弩張的了。
連帶著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見父親不說話了，沈自明也鳴金收兵回房間了。
夜裡他起來喝水的時候，聽到了父母房間似乎有說話聲。
他靠近門口。
房間內。
沈母語帶埋怨，「我就說當初不能這麼逼兒子，你非不聽，看看現在家都成什麼樣了？」
在妻子面前，沈父到底也算是收起了偽裝。
「我哪知道他們會那麼快平反，我就是怕他們會連累咱兒子。」
要說不後悔是假的。
時家那姑娘無論是相貌和學識都是頂好的，若非出了她父母被下放的事，她和小明的事情他一定是樂見其成的。
可偏偏對方父母就是被下放了，又在下放快兩年後強勢回歸，這一來就直接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只是現實中沒有後悔藥可吃。
他不僅毀了孩子的感情，還毀了他們一家以往的和諧。
沈母滿臉含愁，可看丈夫那懊悔的表情，到底也沒再說什麼了。
只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算了，你以後少在兒子面前說時家的事情，咱兒子聽不得人說時家不好的話。」
沈父也知道，便應了下來。
「下次兒子若是有心儀的姑娘，你也不許再反對了。」
「好，我知道了。」
門外，沈自明自嘲一笑，轉身回了房間。
而晉升副營的時沐寒此時正在奮筆疾書，他要寫信把他晉升的事情告訴父母和妹妹。
時父時母剛平反回來的時候，言語中透露出對於他受他們影響不能晉升這事的愧疚。
現在他成功晉升，多少也能寬慰父母的心。
時父時母收到信的時候，十分開心，心中像是放下了一顆大石。
要知道，時沐寒的軍功都是流血流汗掙出來的，卻因為他們的關係被否定，他們心中如何能不難受。
現在好了，他得到了他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