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藍灰黑三人組

  1977年,深冬。

  江海軍區醫務室。

  沈晚清卷翹的睫毛如蝶翅顫了顫,隨後睜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方格天花板。

  她在半小時前就恢復了意識,只是睜不開眼。

  沈晚清穿了,穿到了一位軍嫂身上。

  原主在一個小時前碰上來部隊投靠未婚夫的陳可,兩人聊了幾句,才發現陳可來找的人正是原主丈夫。

  原主對丈夫本就是患得患失,一聽是來找丈夫結婚的,頓時炸了,立即亮身份趕陳可走。

  陳可認出原主,怒罵原主搶了別人男人,是小三,就該拉去浸豬籠。

  原主氣不過,率先動手打了一巴掌,兩人扭打成團,一個沒注意雙雙跌下河。

  在河裡的時候,原主的腦袋被陳可狠狠地敲了一下,自此喪命給了她穿過來的機會。

  而沈晚清對於她前世的記憶,只停留在陪領導出國,剛出機場就遭遇了恐怖襲擊,中彈身亡。

  沈晚清不可置信,她一個會六國外語的外交翻譯官成了一個初中文憑的軍嫂?

  一陣聊天聲打斷她的思緒。

  三人身穿藍灰黑棉襖,排坐在病床上,本就狹窄的病床被三人這麼一坐,留給沈晚清的空間少得可憐。

  沈晚清要是翻個身,鐵定滾下去。

  身穿黑色棉襖的女人,看著另外一張床說:

  「以前我還納悶,江團長家世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能娶個鄉下人,敢情是沈晚清不要臉的搶了別人婚事。」

  藍色棉襖附和,「誰說不是,算起來那女同志才是原配,也不知道沈晚清使了什麼手段讓江團長娶了她。」

  「還能是什麼法子,憑著她那股狐媚子勁唄,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唱戲。」

  一人一句,誰也沒放過沈晚清。

  「要說江團長也是造孽啊,被沈晚清這麼個禍害纏上,自從江團長結婚後,我愣是一次都沒看到他笑過,每次回院裡不是生著氣來就是帶著氣走。」

  沈晚清閉眼,是了,原主是個極品作精,軍區大院的禍害,看誰不順眼,張口就是罵。

  就連孩子也不放過,在家屬院和過街老鼠沒有區別。

  原主能認識現在這個老公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

  原主和母親去山上采野菜,意外救了出任務受重傷的江霄。

  原主母親見江霄身上是軍裝,二話不說把人帶回家,天天讓原主去伺候,拿錢給人看病。

  原主母親還特地把江霄衣服換了,就怕有人眼饞,搶了原主的。

  等江霄醒來,原主母親就逼迫他娶原主,不然就舉報他糟蹋了自家閨女。

  江霄只好點頭答應,沒想到後面更是過分,新婚夜直接將原主和江霄關在一間屋子。

  第二天出門大肆宣揚,原主嫁了個軍人,兩人已經同房,她女兒以後就是軍嫂。

  江霄把原主帶回部隊,為了報答和對原主負責,第一時間打了結婚報告辦喜酒。

  原主還以為撿了多大個便宜,結果新婚夜看到江霄的錢包里夾著一封訂婚書,上面寫著江霄和陳可的名字。

  雖是上面寫著婚姻作廢,可原主還是沒忍住和江霄大吵大鬧。

  兩人關係陷入冰點,原主一直以為江霄心裡裝著別的女人,暗自和他較勁。

  於是原主就開啟了作天作地,每天等著江霄回來替她收拾爛攤子的日子。

  原主之前苦日子過怕了,開作後,家務什麼的全落到江霄頭上。

  原主秉著得不到他的愛就揮霍他的錢,在去往作精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沈晚清頭疼,這人設怎麼不算天崩開局?

  三人嘴裡的八卦就沒停過,要是給她們抓把瓜子估計能聊到天荒地老去。

  話里話外都是對沈晚清的嫌棄,認為她配不上江霄。

  倒也是,江霄今年28歲就已經做到團長的級別,年輕有勇有謀還敢拼,好幾次任務險些犧牲,最後依舊完美完成任務,立下不少軍功。

  這樣的一個優秀男人娶了個好吃懶做的花瓶,放在哪個年代都是要被人詬病。

  「我聽我家那口子說江團長父親級別不小,母親還是檢察院的,這種家庭的人,怎麼能容忍一個鄉下泥腿子做兒媳婦?」

  「這不就是送了個正牌的媳婦過來嘛,江團長膽子也是真夠大的,結婚這麼大的事居然都不和家裡說一聲,這有熱鬧看了。」

  「就是可惜了,我之前還想著等江團長離婚,想把我家小妹接過來的,這下我估摸著沒戲。」

  沈晚清斂眸,清澈透亮的眸子染上一絲不滿。

  既然她穿過來了,那就代替了原主好好活著,往後的日子,定是不能再被人欺負也不會頂著禍害這個稱號過日子。

  沈晚清掀被翻身,猛地一個掃踢把三人踢下床,她迅速下床,彎腰手搬起床邊,手上用力往上一掀。動作迅速。

  一下子鐵架病床朝著三人傾斜。

  砰的一聲,三人被病床壓在地上,醫院上空響起三道哀嚎。

  「救命,殺人了!」

  「沈晚清,你這個賤人,瘋婆子,你想幹什麼!」

  「老娘的屁股墩,嘶,我要撕了你!」

  沈晚清雪白的臉上因失血過多染上幾分病態,她五官明艷動人,說話時,含笑的眸子儘是冰冷。

  「嫂子,你們這怎麼能怪我,你們三個人都坐一邊,我一個人怎麼壓得住你們的體重,床翻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還有你們剛才說的那些話,我也勉強聽個完整的,不多不少,正好夠我湊一封舉報信的。」

  三人神色皆一愣,面面相覷,趕忙合夥把床扶起來,姿態狼狽。

  聽沈晚清口中的舉報信,她們幹啥了要舉報?

  「晚清,你說什麼胡話呢,掉河裡摔壞腦子了?」

  黑棉襖的看著年齡最大,率先出來打圓場。

  沈晚清目光落在她們身上,聲線清冷,「我是磕到了腦子,但腦子沒磕壞,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的一清二楚。

  你們一口一個鄉下泥腿子,不是擺明了歧視我是個農村出身的嗎?」

  沈晚清視線鎖定在中間的女人,「我還聽到你說你想介紹你表妹給我老公?沒想到,你們不僅搞歧視,還敢破壞軍婚。」

  「你們說的我都記下了,我會一字不落的寫進舉報信遞交給領導,你們身為軍嫂,不以身作則還違反紀律,我相信組織一定會為我找回公道。」

  「沈晚清,你抽什麼瘋,說話文縐縐的,你別以為這樣我們就能被你唬住,

  現在麻煩的是你,我們可是看了這女同志的介紹信和證明,人家才是江團長的媳婦,你個冒牌貨還咬起我們來了?」

  憑著原主的記憶,沈晚清認出三人。

  說話的穿著藍色棉襖,叫黃大丫,男人是二連的副營長。

  黑色棉襖的叫王翠蓮,男人是二連的營長,灰色的是張桂花,男人是二連的連長。

  「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是冒牌貨了?

  我和江霄是打過結婚報告的,辦過喜酒的,合法的夫妻關係,你們沒有調查清楚證明是真是假,就對我進行人身攻擊,這點我也遭寫不誤。」

  「這倘若是真的,那犯錯的是江霄,你們該罵的人也不該是我,若是假的也罵不到我頭上。」

  沈晚清轉身,懶得再和三人廢話,想要離開病房。

  這裡的被子濕潤潤的,還有一股很濃的霉味,她接受不了這樣的養病環境。

  王翠蓮是三人中文化最高的,見沈晚清說出紀檢,平穩的心開始慌亂。

  沈晚清一個鄉下泥腿子還會知道寫舉報信?

  王翠蓮見她要走,她急忙上前抓著沈晚清,生怕沈晚清把事情鬧大,畢竟這娘們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晚清,你先聽我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