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驕傲自滿。」目中無人。
這是當時阮梔當時拒絕王平教授,整個學院都在傳的話。
阮梔料到了她會這麼說,平靜道:「學姐就沒想過,我一個學生,公然這麼不給老師面子,是為什麼?」
少女一雙眸子烏湛湛,透著幽幽光影,冷冷清清。
顧嵐一時被問住。
「王平教授在邀請我之前,應該沒有邀請學姐加入吧,可是當時他就已經有了這項研究的建立想法,偏偏,還和學姐設想的一樣,對嗎?」
顧嵐嘴唇動了動,忽然覺得嗓子乾澀。
阮梔說的的確沒錯。
說實在的,直到被王平教授選中為研究人員的那一刻,她都是慶幸的。
慶幸自己能參與這項研究,同時也慶幸她的想法有人會帶著成為現實。
要說懷疑,有過,但也只是瞬間。
阮梔接著道:「學姐的想法誰也沒有說過,但是你自己記了下來,還把本子當做作業被收了上去。」
這些事,是前世從顧嵐口中聽來的。
顧嵐的臉色陡然變了。
疑惑脫口而出:「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也只有她那兩個好朋友知道,可她們也僅僅認為那是她的日記,並非其他。
阮梔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
阮梔淡定的喝了口湯,繼續說著:「只是這門課業的老師不是王平,是陳教授,所以你沒多想。」
前世的顧嵐也是如此,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過是和王平巧合的重疊了,僅此而已。
卻不知道,從她的本子被收到辦公室的時候,被王平無意中看見,從那之後,一個令人為之不恥的計劃因此而生。
顧嵐咬牙,盯著阮梔,迫切的追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知道的這麼多,那麼之前說的,讓他警惕王平教授的事,也是真的?
「我不能告訴你原因,學姐,如果你還想要保住你應得的一切,就記住我的話。」
她沒有再說下去,端著飯盒離開。
再待下去,顧嵐會揪著她刨根問底,她今天要做的,就是在顧嵐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等王平露出馬腳,這顆種子受到養分的滋養,深根發芽,一切就都好說了。
顧嵐沒有追上去,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她所受到的衝擊力實在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王平教授是她很敬重的人。
偏偏阮梔的話,字字真切,她甚至把解決細胞培養問題的方法都告訴了自己。
她手指有些顫抖撿起那張紙,神色木訥的將其摺疊起來,塞進口袋,面前的飯菜都已經涼透了,她都還沒回過神來。
走出食堂的那一刻,阮梔迎著暖陽,感覺腳底下的每一步路都輕了許多。
王平一個對藥物研究半吊子的人員,肯定沒辦法帶著顧嵐往前走。
用不了多久,這份懷疑就會被證實。
她們,只需要聯手。
……
周末沒課,阮梔還在宿舍看書,陳林州一家找過來了。
陳靖元教授,陳夫人,包括陳林州和他的姐夫在內,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出現在宿舍樓下。
顯然是來感謝阮梔的。
阮梔:「……」
有種想逃離學校的衝動。
她當然沒逃得了,陳靖元還是醫學專業的教授。
一家人輪番說了感謝的話之後,便將那些補品,零嘴都塞到了阮梔手裡。
「本來該早些感謝你的,只是前端時間測試,不好打擾你學習,阮梔同學,這都是我們的一些心意,比起你的救命之恩,實在是不值一提,你就收下吧。」
陳夫人溫聲勸著。
她嗓音極軟,說話也輕,穿著寬鬆得體的旗袍,有種江南美人的風韻。
不少同學都震驚了。
她們從未見過陳靖元的夫人,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溫婉端莊的婦人,生出來的兒子,竟然是陳林州這個打架鬥毆不斷的混不吝。
不等阮梔說話,陳靖元跟著道:「小女和外孫命都是阮梔同學救下的,今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陳家幫忙的,你儘管開口,若是有人再打擾你,你也可以同我說,我就在這裡教書,同學你是知道的。」
說最後兩句話時,陳靖元還不忘睇一眼陳林州。
作為父親,陳靖元當然知道先頭的一些謠言,置之不理,不過是覺得自家的蠢兒子鬧騰慣了,管也管不住。
如今想想,真是羞愧。
「是啊,阮梔同學,我夫人承蒙你出手相助,你可一定不要推辭,改天等她好了,她還要親自上門感謝你。」
幾人輪番感謝,愣是沒給阮梔留出說話的空隙。
大庭廣眾之下,阮梔是真的想逃。
陳家人大抵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當即道:「要不我們先進去說吧,這裡人多。」
「好。」阮梔頓時鬆了口氣。
如果前世不是陳靖元對落魄的她和研究團隊的夥伴們施以援手,她大概會覺得,陳靖元是故意來這兒樹立形象來了。
宿舍阿姨把一樓的空房讓出來,給他們說話。
阮梔拒絕了他們的禮物:「救人本就是我們醫學生的職責所在,再者,我不過是順手幫了個忙而已,你們不必如此重謝。」
「這怎麼行。」陳林州急了,「東西你一定要收的,都是我爸媽給你精心挑選的。」
「咳咳。」
陳靖元低咳兩聲,打斷他的話,「我都聽說了,阮梔同學,你就不要推辭了,醫院的醫生都說了,沒有你給我女兒按摩,她只怕在路上就會血崩……」
接下來就是一場收與不收的拉鋸戰。
阮梔有些心累,到最後,還是以她收下一盒進口的曲奇餅乾,陳家人才沒再堅持。
不過,他們換了一種方法。
陳靖元:「回頭,我會以被幫助者家屬的名字寫一封感謝信給學院,一定讓學校給你個嘉獎。」
阮梔婉拒了,到底是憑著三寸之舌打消了陳教授的念頭,目送他們離開視線範圍內。
回宿舍的路上,逢人見她拎著東西就羨慕的不行。
「有什麼可羨慕的,不就一盒餅乾麼,上哪兒買不到。」韓嬌嬌站在宿舍門口,見阮梔上樓,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兒。
小管瞥了她一眼,「那也是國外進口的,一般地方買不到,有些人啊,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江小管,你說誰呢?」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一道人影出現在二人身後:「好了,都少說兩句。」
幾人回頭,看清來人的面孔,皆是一臉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