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大哥，好久不見了。」儘管對當初的事情心有餘悸，汪錦平還是上前跟他打招呼。

  話是對著秦漠時說的，可目光卻直往他身後的秦秋意身上落。

  幾年沒見，秦秋意越來越好看了。

  秦家大概是基因問題，沒有幾個長的差的，上高中的時候，秦秋意就有很多人喜歡，汪錦平也不例外。

  那個時候，兩人還是前後桌，秦秋意就坐在他前頭，時不時的就和他借橡皮用。

  秦秋意的桌子上明明有橡皮，她還是總是來借自己的，汪錦平起初還懷疑秦秋意是不是不想用自己的橡皮，就想占便宜。

  後來這事兒和他的朋友說了，他的朋友就調侃他，有人喜歡自己還不知道。

  說實話，一開始聽他們說秦秋意喜歡自己，汪錦平還有點兒不可置信，畢竟對方是秦秋意，家境好，長的也好看，在學校人緣兒更是沒話說。

  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自己呢。

  他的父母就是最尋常不過的老百姓。

  可是秦秋意不喜歡自己的話，明明自己有橡皮，為什麼非朝他借，她的同桌也有。

  她一定是喜歡自己！

  秉承著這個念頭，汪錦平開始有意無意的靠近秦秋意，從偶爾幫她倒一杯水，再到後來幫她值日，掃地，兩個人的關係從普通同學終於到了普通朋友的階段。

  直到後來，要考試了，汪錦平才恍然驚覺自己這段時間沒怎麼學，他一直是班裡的尖子生，要是考不好，回家會被他爸毒打的。

  好在秦秋意成績還不錯，找她幫忙應該沒什麼問題。

  上高中的秦秋意和秦漠時其實沒什麼差，同樣的膽子大，什麼也不怕，又講究義氣，一聽說汪錦平考不好回家要挨打，她就答應了下來。

  畢竟汪錦平這段時間幫了她不少忙，她也不能視而不見。

  後來，考試開始了。

  再然後，就是寫滿答案的小紙條被老師發現。

  汪錦平一下子就慌了，說話也不過大腦，為了把自己摘出來，直接當著幾個老師的面兒指向了秦秋意，說是她求自己幫忙的。

  這秦秋意哪裡能忍，直接衝上來就罵，這件事沒那麼容易平息，學校要求把家長帶過來。

  兩人從辦公室出來，當時還是考試時間，四下沒人，汪錦平拉著秦秋意的衣袖，就差沒給她跪下了。

  「秋意，我知道我錯了，能不能請你幫幫忙，幫我頂了這次的事情，不然我爸會打死我的，你知道我爸脾氣一直不好。」

  「你爸脾氣不好，我爸脾氣就好了，汪錦平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算我看走眼了，滾吧你。」

  「等等，你等一等。」汪錦平拽著人不讓走，狠了狠心，咬牙道：「秋意，你幫幫我，只要你幫我，跟老師說這是你做的，畢業之後咱倆就處對象。」

  為什麼非要等畢業之後呢，因為他害怕被老師發現。

  「呵。」一聲冷笑打斷了汪錦平飄遠的思緒，秦漠時掃過眼前的青年，嘴角擒著一抹淡笑，眸中泛著寒光一言不發。

  汪錦平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眼裡帶著的警告意味。

  他吞了吞口水。

  說實話，秦秋意當時怎麼回復他的，他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秦秋意特別震驚，說了一大堆罵人的話跑開了。

  後面就是兩家的家長過來擺平的。

  從那以後，他們就沒說過一句話，連班裡的女同學都不怎麼搭理他了。

  汪錦平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這會兒隔了這麼多年，再看秦秋意現在的模樣，與高中的稚嫩大不相同，他想，或許是因為作弊那件事她太生氣了。

  如果能把誤會解開，他們說不準能破鏡重圓。

  苗杏花這時候放下衣服走過來，一拳頭抵在汪錦平身上：「能不能有點出息，有什麼可怕的。」

  秦漠時再怎麼厲害到底就是個孩子，她還是長輩呢。

  「媽你要是不怕，你怎麼不說話。」汪錦平沒好氣說了一句。

  苗杏花又是一拳頭砸下來：「你跟誰這麼說話呢。」

  汪錦平有些無奈，眼看著秦秋意要走遠了，不知怎的，心下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來。

  他甩開了苗杏花的手，直接追出門去，大喊了一聲秦秋意的名字。

  幾人停下腳步。

  秦秋意其實不太想搭理這人的，但是吧，不搭理，這人說不準又會像高中的時候一樣死乞白賴的。

  她轉過頭，嗤笑了聲：「有事？」

  汪錦平攥緊了手，有些緊張的看了秦漠時林梔：「我，我能不能和你說兩句話。」

  秦漠時：「不能。」

  看來這小子是忘了他說過的話了。

  「秦大哥，我就跟秋意說兩句話而已。」汪錦平鼓足了勇氣開口。

  聽說秦秋意後來去做演員了，他還特意去電影院問了一下，果然有她出演的電影。

  汪錦平還特意去看了，儘管秦秋意的戲份並不是特別多，她在裡面的裝扮，穿的衣服，表現出來的性格都和高中時期太像了。

  像的他眼前不斷的閃回從前的那些事。

  有的時候，汪錦平也在想，要是高中沒有作弊那回事兒，他們會不會早就處著對象，說不準這會兒都結婚了。

  秦秋意不知道汪錦平心裡的念頭，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毫不猶豫的把鞋子脫下往他腦袋上砸。

  苗杏花這時候也追了出來，看看自家兒子，又看看那個煞星，扯著嘴皮子笑了：「哎呀，大傢伙都是鄰居，說兩句話也不會礙著什麼事兒的，小時啊，你看，你就給個方便唄。」

  秦秋意露出了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

  不等秦漠時開口，她勾了勾唇角，笑的特別諷刺：「不用去別的地方，你不好意思說，我來替你說。」

  「汪錦平，別告訴我，你要說的是處對象的事兒，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人品低劣，言行不一，你就是個垃圾，怎麼好意思讓你媽來找我家裡人的。」

  這些話她剛進店裡就想說了，顧忌有人在，偏偏汪錦平自己過來找罵，那她哪兒能不成全啊。

  秦秋意一股腦兒將這些話全部吐了出來。

  她還有更難聽的，可從小到大爸媽教她不能說髒話。

  不過沒關係，不說髒字，她照樣能罵的這母子倆抬不起頭。

  汪錦平瞳孔一縮，想像中你儂我儂的溫情場面沒有出現，他道歉的話還沒說出來，秦秋意的這兩句話罵的他渾身僵硬，腦袋發直。

  「人家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呢，你連個癩蛤蟆都不如，說真的，你跟你媽真不愧是母子倆，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要多噁心人就多噁心人，說真的你大早上出門都不洗臉麼，沒有鏡子也能打盆水照一照吧，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雖說把自己比喻成白天鵝有自戀的嫌疑，可她自己的確也不差啊。

  至少和汪錦平這種人不一樣。

  苗杏花也呆愣在原地，許久後才幹巴巴的開口：「死丫頭，你是瘋了嗎？」

  這裡可是商場，她這幾句話，直接把周圍那些來逛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這是咋回事啊，怎麼就吵起來了。」

  「不知道啊，先看看再說，」

  好奇，議論和指指點點的聲音傳進耳朵里，苗杏花一張老臉臊得慌。

  她正想反駁秦秋意的話，眼神一瞥，瞧見人群里的幾個鄰居，心下一塌。

  這幾個碎嘴子怎麼也在。

  商場這麼大，周邊的鄰居們沒事兒了來逛一逛，能遇見很正常。

  幾個鄰居瞧見苗杏花往這邊看，還特別幸災樂禍的揮了揮手，差點兒沒把苗杏花氣死。

  「嘖嘖嘖，這苗杏花臉皮可真厚啊，真敢去找秦家，人秋意是多好一個孩子啊，他們家汪錦平之前差點兒害的人家念不成書，這會兒又想人家做她兒媳婦，這不是痴心妄想麼。」

  「誰說不是呢，你別看他兒子做了司機，有個鐵飯碗，那跟人家秋意沒法兒比，我可聽說了，秋意拍個電影就能賺好幾千塊錢嘞，這麼多錢，你說汪錦平什麼時候能夠賺到啊。」

  「可別說這些了，你以為苗杏花母子倆為什麼盯著秋意這孩子不放，還不是知道她能賺錢，掙得多，之前這孩子在家裡的時候，也沒見她上門去啊。」

  其中一個嬸子一語驚醒另外兩人。

  還真是讓她說中了，之前秦秋意在家，沒上班兒的時候，苗杏花可沒少背後說人家。

  「這苗杏花啊，心思真夠可以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讓她給玩兒明白了，不過人秋意能看上這家人麼，她也不想想清楚。」

  兩家人這些年過的，基本上上有仇沒什麼差別。

  「秦秋意長的這麼標誌，又是電影明星，多少年輕小伙喜歡呢，家裡頭條件好的更是數不上來，輪得著汪錦平，我看這孩子說的沒錯，他們家就是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秋意，你誤會我了。」汪錦平盡力去忽視那些議論帶來的影響。

  被她這麼指著鼻子罵，多少還是覺得掛不住面子，工作了這麼久，到了哪兒人家對他不是畢恭畢敬的，司機這碗飯可不是容易能吃著的。

  只是秦漠時在，他再生氣也不敢說點兒什麼，勉強的笑道：「我就是想和你道個歉，當年的事兒我的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這裡人太多了，要不然我們還去那邊說吧。」

  他指著不遠處人少的地方道。

  這還是想跟秦秋意單獨說話。

  別的不說，這汪錦平挺能忍的。

  林梔和秦漠時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換做別人，被這麼指著鼻子罵，早氣的跳腳了，再看汪錦平，臉色是不太好，但還是能保持笑臉的。

  就是這笑臉看著特別虛偽，跟他的人一樣假。

  「滾吧你，我就警告你最後一遍，別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了，你壓根配不上我！」秦秋意落下這句話，又補一句：「你要是再敢讓你媽來找我，就別怪我把當年的事捅到你們單位去。」

  這倆人膽子不大，夠噁心人的。

  「大哥，嫂子，咱們走。」說完剛剛的話，秦秋意一手拉著一個，大大方方的離開了。

  苗杏花這時候反應過來似的，大著膽子指著秦秋意離開的方向大罵：「什麼東西，死丫頭這麼說話，我咒你一輩子嫁不出去，在家裡做個老姑娘！」

  汪錦平伸手拽她，一臉的不滿：「媽，你說什麼呢。」

  「我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這死丫頭的德行能嫁得出去才怪，我說你這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剛剛都被人罵成那樣了，怎麼一句話都沒有。」

  汪錦平摸了摸鼻子：「她就是對我心裡有氣，氣出了就好了，我還是要娶她的，媽，你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不吉利。」

  苗杏花翻了個白眼兒：「我說兒子哎，你怎麼還想呢，之前你讓我去跟秦家說的時候我就不樂意，這會兒人都放話了，你還想呢。」

  汪錦平呵呵：「我提的時候沒見你不樂意，你不是挺高興的麼。」

  苗杏花：「……」

  心虛了一瞬，她道：「我那還不是順著你的意思來。」

  她原本的確是挺高興的，秦秋意會賺錢啊，拍個電影就能賺幾千上萬了，這跟天上掉錢有什麼區別。

  這些年眼看著她長大了脾氣也收斂很多，苗杏花就想著或許這事兒能成呢，她兒子又這麼優秀，配個什麼樣兒的人都綽綽有餘。

  哪知道秦秋意油鹽不進，還當街罵人。

  「那就繼續順著我的意思來，媽，我就中意秦秋意。」

  「你中意人家有什麼用啊，人家看不上咱們，就這樣的。娶回來，你媽我指不定要遭老罪了，城東頭那家姓王的不也挺好，人家還是大學生，你就不考慮考慮。」

  「我不想考慮，我就喜歡秦秋意一個，你別著急別人了，那些人我看著都沒意思，再說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衝著我的工作來的。」

  苗杏花拗不過他，乾脆也不說了：「隨便你吧，你自己想辦法，我是不遭這個罪了。」

  「呦，杏花啊，剛剛怎麼跟秋意這孩子吵起來了。」

  苗杏花剛想走，散開的人群里，看熱鬧的幾個鄰居大嬸一齊走了過來。

  苗杏花嘴角抽了抽，哪裡看不出這幾人就是來看她笑話的。

  「一點小事兒而已，你們也來逛商場啊。」

  幾人笑了笑：「是啊，我們幾個一塊兒來的，不像你有兒子陪，我剛剛看著，秋意怎麼就罵起來了呢？」

  苗杏花咬了咬牙，心裡暗罵幾個老不死的，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