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淡淡的一聲話,那隻手猛然收了回來。
王姐聽聲轉頭。
阮梔凝著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一順不順的看著緊張的直吞口水的趙吉。
「我,我是看這個架子差點兒倒了,想扶一下而已。」
他說話結巴,眼神飄忽,儼然是心虛。
阮梔輕似笑非笑,雙手環胸:「是嗎,我還以為你要把它推倒呢。」
「你胡說什麼!」趙吉心頭狠狠一跳,「我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
少女唇角的笑容更深了:「我不知道啊,我隨口一說。」
她姿態越是淡定,就顯的趙吉越是著急跳腳。
阮梔咧嘴一笑,端起桌子上放著試劑的架子送到對面, 「王姐,這個給你,我怕在我手裡,不小心給碰壞了。」
真是好一番陰陽怪氣。
趙吉狠狠咬牙,腮幫子鼓著,越想越氣。
王姐眼神晦澀的瞟了趙吉一眼,目光里含著幾分警告,隨後笑呵呵接過了試劑。
科室其他的同事也陸陸續續的到了,一進屋,就察覺裡頭氣氛有些不對頭。
尤其是趙吉,臉陰測測的,不知道還以為今早出門踩到了狗屎。
吃中午飯時,王姐特意和阮梔一桌,問她:「你和趙吉有什麼過節?」
阮梔一臉無辜:「沒有過節,進了科室之後說過不超過十句話。」
王姐有些懵,實在搞不懂趙吉為什麼這麼針對阮梔。
阮梔笑笑不說話。
她和趙吉沒過節,和姓劉的沒有,唯一有過節的就是王平。
一串一串的。
也不知道王平給這個姓劉的允了什麼,他這麼豁得出去。
王姐囑咐她要小心趙吉。
阮梔應了下來。
不過今天這事兒給她提了一個醒,她沒必要在姓劉的身上死磕,說不定在趙吉身上也能找到什麼線索。
可惜她每天來研究所的時間太少。
要想揭露劉王兩人的事兒,還是不等操之過急。
該到下班的時間,她收拾收拾好準備回家,到大門口,瞧見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大哥二哥,你們咋來了?」阮梔一路跑過去,難免有些驚喜。
大多數時候,都是江勤來接她。
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出不來了,課業比較多。
後來搬出來了,要陪著江霜做飯,接她的時間就更少了。
阮梔本就不想讓她來回跑的麻煩,這樣當然好。
江晉中又伸手揉了揉他腦袋,「來接妹妹回家啊。」
阮梔撲了撲被揉的毛躁的頭髮,眼神控訴。
江晉中哈哈收回手,拎過她手裡的小布包,隨後給江晉華使眼色。
江晉華才會意,忙不迭把懷裡熱乎乎的烤地瓜掏出來。
「勤勤說你喜歡吃這個,特意買了讓我給你帶過來,趁熱吃,我放懷裡的,沒涼。」
阮梔心裡有些動容。
她就是沒什麼大出息啊,前世哪兒有人會給她帶地瓜,還怕涼了揣在懷裡啊。
秦漠時算一個,除此之外,再沒有別人啦。
陽曆三月的天,還是冷著的。
阮梔整個人卻是暖烘烘的。
三人下了公交車,快到胡同口,聽到了熟悉的慘叫聲。
「好啊,原來你看上了街東頭的寡婦啊,我說你那陣子怎麼天天都往街上跑,還回回帶豆腐回來,老東西,虧得我還覺得你是開了竅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廖大姐嗓音老大,隔著四五家鄰居都聽的清清楚楚。
沒多久,就傳來乒桌球乓的聲音。
這會兒,左鄰右舍的連出來看熱鬧的心思都沒有了。
同一個熱鬧看多了,那也挺沒意思的。
江晉中兄弟倆呆了呆,看著緊閉大門的李家鄰居,又仔細聽聽不遠處的聲音,不由的擔心起來。
「小梔,這家是個什麼人啊,不會鬧出事兒來吧。」
這刀槍棍棒的聲兒啊,聽著就危險。
「不會,我們都習慣了。」
廖大姐的丈夫三天兩頭就挨打,挨打也是有原因的。
明明也是個小領導,整天不干正事兒,就知道和一些人廝混。
這不,前兩天才聽說,因為作風問題,廠里將他給開了。
廖大姐不打他,那還能是廖大姐嗎。
真沒想到她還是有些本事的,居然能找著外頭的女人。
兄弟倆悻悻點了點頭。
砰!
路過廖家門前時,他們家大水缸被什麼東西砸裂了,水嘩一下流了出來。
緊接著,就是男人的哀嚎聲。
「死婆娘哎,你要打死我啊,我和她沒什麼啊,哎呦,別打了!」
聽著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不知道是雞毛撣子大掃帚,但能把大水缸砸壞的,少說也是磚頭塊。
江晉中腳步更快了,這回還連帶著拉上了阮梔。
江晉華也道:「嘖嘖,小梔啊,你們住在這樣的人家旁邊不危險嗎?」
「是啊,要不和姑姑說一聲,換個地方住吧。」
別人怎麼樣他們管不著,最主要的是住在這兒有危險啊。
「真不用,人家兩口子打架,咱們摻和幹什麼,又不是頭一回了。」
阮梔覺得好笑。
她原先覺得是兩個哥哥準備發善心的,沒想到是她自己想多了。
「還不是頭一回啊。」
「對啊,所以我們快走吧,待會兒要是出來打了,瞧見我們在議論,那多不好。」
兄弟倆腦補了一下那時的場面,的確挺尷尬。
幾人加快了腳步。
一進家門,江勤就沖她們道:「聽到聲音了沒?」
阮梔點點頭:「聽到了。」
「真是活該,誰讓他當初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衊人,這種人,早點被打s,還省的浪費糧食。」
阮梔摟著她忍不住笑出聲:「那你就仔細聽著吧。」
江勤哼了哼:「不聽,跟殺豬似的,又不是過年。」
「倆丫頭聊什麼呢,快吃飯了。」
江老爺子往椅子上一坐,招呼倆人吃飯。
遠在大街上的烤鴨店裡,匆匆趕回來的劉顧問和王平在這裡碰了面。
「到底什事情這麼著急啊?」王平一坐下,就忍不住問。
劉顧問臉色沉沉開門見山:「我之前聯繫的一個廠出了事被查了。」
「什麼,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事兒呢,那咱們怎麼辦?」
找不到製藥廠,難不成讓他們倆一個個用手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