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大概是聽說了哥哥受傷，過來探望一下。」
阮梔知道內情，而且就算是秦軍長夫婦想要商量結婚的事，也不可能選擇秦漠時不在的時間段。
林錚手抵著唇輕聲咳嗽了下，誠然道：「哥哥覺得自己應該沒這麼大面子。」
「不，你有。」阮梔拍了拍他的肩。
林錚：「……」
妹妹說有，那就暫且相信一下吧。
江勤翻了個白眼，這人也太好哄了吧。
不行，她還是要刺探一下。
刺探沒成功，秦城夫婦和江霜就回來了。
常苑與江霜手挽著手走在前頭，不知道是在說什麼，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心情格外好。
「呀，小梔來了呀。」
看見阮梔，常苑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幾人齊聲問了好，隨後坐下。
接下來，就是兩家長輩談心，小輩們安安靜靜聽著的時間。
窗外風聲窣窣，滿地陰涼，已經有小雨跟著落下。
江勤回頭看了眼，驚破天際的一道雷劈了下來，將方才烏壓壓的天閃的雪亮。
她嚇了一激靈。
「怎麼忽然下雨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待會兒咱們得回學校呢。」
不過眨眼間，雨水就像是倒下來一樣。
聽著聲兒，雨滴少說有豆子大，砸在玻璃上都啪啪作響。
「不慌，待會兒啊，讓老秦的警衛員送你們一趟，他開車。」常苑笑道。
「那多不好意思。」江霜笑著，卻沒有回絕。
雪水才化凍的天，又下這麼大的雨，只是出了病房的門，就覺得寒風撲面灌了進來。
阮梔還沒坐上車，身後一道凌厲的風襲了過來。
「小心！」
江勤與警衛員同時驚呼出聲。
玻璃上雨水嘩嘩，倒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她下意識往旁邊躲了過去，只聽「砰」的一聲，棍子砸在車玻璃上，頓時粉碎。
「阮梔，你怎麼不去死！」
一身狼狽的阮芳齜牙欲裂，不管不顧的就沖她掐了過來。
阮梔扣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落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一壓。
阮芳整個人就被扣壓在了車上。
兩個人徹底暴露在大雨中。
「小賤蹄子，你把我害成了這樣，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啊！」
阮芳瘋了一般的掙扎著，口中的叫喊更是歇斯底里。
阮梔冷道：「你還沒死，我怎麼捨得死呢。」
警衛員與江勤這時候衝過來，將阮芳死死的控制住。
「這不是你那個養母家的姐姐麼？」江勤認出來人，按著她的力道更重了，「我說你是不是瘋了，大過年的你要殺人啊。」
「江勤同志，我在這兒看著，你快去告訴軍長。」警衛員一臉的凝重。
「好，小梔，你和我一起。」
江勤伸手去抓她，生怕阮芳對她做點什麼。
阮梔卻沒應：「姐，你去吧，我要問她點事。」
江勤看了阮芳一眼，「那你小心點。」
警衛員拖拽著阮芳到了能遮雨的地方。
所幸外頭沒什麼人，雨聲又大，這點兒動靜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阮梔這才注意到阮芳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看樣子，是從大窪村偷跑出來的。
「阮梔，你現在富貴了，成了千金大小姐了，就可以翻臉不認人了，你忘了以前爸媽是怎麼供你養你的，你——」
「行了，少說廢話，你是來……報仇的？」阮梔擰著棉衣上的雨水，語氣平靜。
「是，我要弄死你，憑啥我們這麼悽慘，你卻能過好日子，還有車子坐！」
「所以其實不是氣憤你爸媽的下場，而是覺得不公平。」
她還真是高看了阮芳。
「就是不公平，不公平！」
啪！
阮梔一巴掌甩過去。
「這世上要真是有公平，我就可以直接殺了你。」
可惜她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民，不能直接報上輩子從高樓摔死的仇。
不過沒關係，有得必有失。
阮芳被這一巴掌拍的臉都歪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裡是強烈的化不開的恨意。
警衛員眨巴眨巴眼，阮梔同志有點兇殘啊！
秦城常苑，江霜等人齊齊走了過來。
「小梔啊，你沒事兒吧，來，讓媽看看。」江霜把人拉過來，上下檢查了一遍，手摸到濕噠噠的衣裳，伸手就要把自己的脫下來。
「不用不用，我拿了衣服過來，穿這個。」江勤趕過來將林錚的棉衣拿來給阮梔套上。
秦城臉色沉沉，「這到底怎麼回事？」
阮梔將來龍去脈說給幾人聽。
阮芳則不甘不願的被迫半跪在地上，視線在圍著阮梔的那些人身上流連。
「故意傷人，那就送警察局吧，小連。」秦城聲色冷厲。
「不用，她是下鄉插隊的，這個時候應該在大窪村，肯定是偷跑回來的，只要聯繫大隊的人，把她押送回去就好。」
真要是進了警察局，豈不是一家三口團聚。
要不了阮芳的命，她也要讓她的後半輩子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
江勤扯了扯她衣袖，皺眉道：「小梔，就這麼放過她了？」
「當然不是。」阮梔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後看向秦城。
「也好，我會親自聯繫大隊的人，讓他們注意。」
這話一出口，阮芳頓時劇烈掙紮起來：「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絕對不回去，你放開我！」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事，瞪大了眼睛，仿佛瀕臨崩潰。
阮梔餘光在她身上掃過。
江霜拿毛巾擦著她的頭髮，目光灼灼滿是心疼：「小梔，咱們進去吧，你和勤勤換身衣裳再走。」
「好。」
等她們倆換好衣服出來，連警衛員也聯繫上了負責梁溪知青下鄉的知青辦。
「軍長，那邊的知青辦主任說，這位同志，殺了人。」
走廊里，幾人目瞪口呆。
反應過來後，便是後怕。
「受害者是一個殘疾人，阮芳一直借住在她家，根據調查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阮芳要逃跑，這位同志出手阻攔，才慘被殺害。」
阮梔眼睫微顫，眸中情緒翻湧。
顧申余被阮芳給殺了？
難怪剛剛她一聽說要回鄉下，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擦乾淨頭髮，她抬頭，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一些。
顧申余臨死前，只怕怎麼也想到，自己會死在阮芳手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