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牧舟已經離開，蕭清如躺在床上打了個滾，腳蹬了幾下，堪堪克制住洶湧澎湃的情緒。
臉很燙，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摸了摸嘴唇，還有些麻麻的。
上面仿佛還殘留著男人的氣息，強勢又霸道。
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感覺，讓人臉紅心跳，呼吸變得困難，頭腦也是暈乎乎的。
就像身處在雲端，飄飄然，無著無落，只有攀附著男人的肩膀，才能避免失足墜落。
蕭清如形容不出來此刻的心情，但她發現自己好像很喜歡許牧舟的吻。
這會兒想起來，腿還有些發軟。
翻身把頭埋進枕頭裡，捶了兩下，不能再想了！
十九歲這年，蕭清如的初吻給了許牧舟。
沒有後悔，只有甜蜜。
蕭清如上樓以後就沒再下來，蕭母把准女婿送到大門口，回來看了眼樓上。
嘀咕了一句，「這丫頭在上面幹嘛呢，這麼早就要睡了？還是在練功？」
樓上只有蕭清如一個人在住，除了她的臥房，剩下的兩間，一間用來當練功房，另一間空著堆雜物。
沒事的時候家裡人都不會上樓打擾她。
家裡的長輩也不是那麼迂腐的人，剛才許牧舟跟著蕭清如上樓，也沒人說什麼。
讓他們在家裡見面，總比被外人看了傳亂七八糟的謠言要好得多。
再說了，誰還不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呢？
他們都長大成人了，隨他們去吧。
蕭母在沙發坐下，「清如只是談了個對象，我這心怎麼空落落的，總覺得她快要離開我們了。」
蕭父在看報紙，「孩子大了，我們要是一直抓著她不放，反而惹人嫌。」
孩子長大的過程，就是父母學習放手的過程。
什麼都想抓在手裡，最後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子女不是他們手裡的物件，那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蕭母心說，男人就是心大。
「也不知道他們結婚以後會不會搬出去？」
「搬，他們不搬，我也得讓他們搬出去。」
蕭母急了，「多個人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你非要讓他們搬出去做什麼？」
「人又不是咱們的上門女婿，住在家裡多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跟你說，這種思想要不得。」
蕭母哼了一聲，「也是，這就是你們男人的通病，覺得當上門女婿不體面。」
「媽，別把所有人一棒子打死啊，如果是我，我願意當上門女婿。」
蕭母頭疼，「這種時候你能不能別搗亂？」
「我說真的啊，您看看許牧舟在咱們家的待遇，當上門女婿會受委屈嗎？不可能。」
蕭淮書心想，以後他要是在老丈人家有這種待遇，他也願意當上門女婿。
在家人嫌狗厭，在老丈人家地位卻直線上升。
當上門女婿怎麼了？
還能混成最受寵的人呢！
蕭父骨子裡是傳統的，呵斥道：「沒事幹就去訓練，看看人家小許都拿多少榮譽了，少給我琢磨這些有的沒的。」
「爸，您給我透露點消息，我妹夫是不是要晉升了？」
淡淡地看了兒子一眼，「等組織上的消息。」
父親這麼一說，蕭淮書就知道這事八九不離十了。
許牧舟之前立過功，年前又完成了個重大任務，再加上這三年得的榮譽，晉升並不意外。
蕭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小許是真的不錯，方方面面都好。」
蕭父嗯了一聲，除了在家的時間少了點，工作風險大，就沒別的壞處了。
「等他們結婚以後，要不要搬出去住讓小兩口自己拿主意，你別多事。」
蕭父點頭，「結了婚的人，沒幾個願意和長輩住一起，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害，你非要跟我唱反調是吧？」
「不敢。」
蕭母被說得心裡難受，女兒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她。
等嫁了人，她就不能每天見到閨女了。
「就算搬出去，他們不也是在家屬院嗎？離得又不遠，見面不難。」
被這麼一安慰，蕭母的心情有所好轉。
「搬出去住也行，反正我不上班，到時候就去幫他們打擾衛生，做飯，以後小兩口有了孩子，去上班的時候就把孩子送回來，我還能幫他們照看著。」
父子倆人不約而同地搖頭，這哪是嫁閨女啊，分明就是多了個兒子。
談對象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第二天蕭母就親口說出去了。
「小許人雖然不錯，但他的家庭條件不太行啊，清如真的不需要再考慮考慮嗎？」
「雙職工家庭已經很好了，又是京市戶口，條件比大部分人都好。」
「如果他的對象是別人，這個條件自然是頂頂好的，可他談的是清如……」
「害，都一樣的，只要人品好就行，不然的話家庭條件再好也是白搭。」
蕭母雖然沒明說，但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江川。
江家的條件沒話說，可就是江川這個人，做事沒有分寸啊。
仔細想想，家庭條件固然重要，但更應該看重的是本人。
畢竟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如果伴侶是個靠得住的，那麼家庭條件好是錦上添花。
如果伴侶靠不住，再好的條件也沒用。
「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到時候我們都去湊熱鬧。」
「等定下來了通知你們。」
「好嘞，那我們就等著了。」
口口相傳，一天還沒過完，蕭清如和許牧舟談對象的事就傳遍了家屬院。
杜晚秋聽到的時候都快笑瘋了，她就知道這兩人有事。
但蕭家那邊一直沒個明確說法，現在好了，成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等蕭清如嫁了人，看江川還怎麼惦記她！
江川下班回來，杜晚秋連忙給他端來一盆熱水，「洗把臉吧。」
連忙接過她手裡的盆，「這種事情我自己會做，你不用這樣。」
杜晚秋心情好，也就沒在意江川把她往外推的話語。
「我每個月拿你那麼多錢，你什麼都不讓我做，我心裡會過意不去。」
「那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用多想。」
每個月，江川會給杜晚秋十塊錢當做家用，票據什麼的也會給她。
剩下的津貼，江川存著以後供孩子讀書。
杜晚秋對他越體貼，江川就越抗拒，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應該這麼親密。
他會給他們娘倆提供好的生活條件，不讓人欺負他們，但要他和杜晚秋像普通夫妻那般相處，他做不到。
不著痕跡地離她遠了些。
杜晚秋眼裡閃過不甘，他們都結婚這麼久了，江川對她越來越冷淡，這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
在杜晚秋的設想里，結婚以後的他們朝夕相處，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很快就能培養出感情。
可誰知道，每次只要她主動，江川就會躲著她，甚至還會減少待在家裡的時間。
在這個家，他只親近孩子。
而她這個妻子，完全就是擺設。
定了定心神，「你聽說了嗎，蕭同志和許同志談對象了？」
江川喉結滾動，「嗯。」
「我之前一直覺得對不起蕭同志，現在有人照顧她，我心裡好受多了。」
江川用力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有人照顧清如，比她孤零零一人好多了。
「等蕭同志結婚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給她送份大禮，算是補償？」
江川黯淡的視線落在杜晚秋身上，「不要搞這些有的沒的，清如不需要我們的補償。」
對清如來說，他們不出現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補償。
杜晚秋被江川的眼神看得不自在，「那就不送。」
嗯了一聲，進屋抱孩子了。
一室一廳的房子，牆角還放著鋪蓋卷，江川晚上在客廳打地鋪，白天才會收進臥房。
這是杜晚秋主動要求的，她怕有人看到他們分房睡，笑話她。
這是人之常情，江川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