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川,他記住了

  昏迷之際,蕭清如感覺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

  「蕭同志,醒醒。」

  溫暖的懷抱像個大火爐,融化了她凍僵的身體,讓她心生眷念。

  眼睛虛睜開一條縫,入目是一張剛毅的側臉。

  呼吸時呵出的白氣氤氳了五官,只有那雙如鷹般犀利的眼睛留在了她的腦海里。

  身體不由自主地貼近溫暖的來源,低聲呢喃,「疼。」

  抱著她的男人緊張地問:「哪裡疼?」

  可蕭清如已經沒力氣回答了,逐漸失去了意識。

  許牧舟沒想到再次見到蕭清如會是這樣的場景。

  冰天雪地,除了上班的人,其他人都在家裡閉門不出。

  如果沒人發現她,後果會是如何他半點不敢想。

  「蕭同志?」

  晃了晃胳膊,「醒醒!」

  懷裡的人已經昏了過去,身體軟綿綿的,手無力地垂下,沒有半點回應。

  許牧舟第一次體會到了害怕的滋味,「清如,我送你去醫院。」

  「別睡!」

  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排隊看病的人不由自主地望了過去。

  「讓一讓!」

  「麻煩讓一讓!」

  「醫生!快來看看她!」

  「快!」

  醫院裡不能大聲喧譁,但許牧舟太過慌亂,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見此,所有人自發讓出一條道,把優先看病的機會給了匆匆而來的人。

  醫護人員一看蕭清如的狀態,就知道問題很嚴重。

  連忙說道:「你先把病人放下,把她的大衣脫了,我們要檢查過後才知道情況。」

  許牧舟不敢耽誤,連忙照做。

  看著蕭清如蒼白到透明的臉色,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一定要治好她!」

  蕭司令的千金,還是文工團最有天賦的舞蹈演員,整個軍區誰不認識?

  醫生一臉嚴肅,「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麻煩同志你出去外面等著,多耽誤一分鐘,對患者來說就是多一分危險。」

  被醫生趕出診療室,許牧舟人都是恍惚的。

  如白天鵝般閃閃發光的蕭清如,她應該在舞台上,在掌聲里,而不是面無人色地躺在病床上。

  雙拳無意識地捏緊。

  他不想蕭清如出事。

  一點都不想。

  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還沒通知蕭清如的家人,如果有什麼情況,得需要家屬在場。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門,快步離開。

  「醫生同志,借用一下電話。」

  「用吧。」

  連續撥了幾個電話,才聯繫到了蕭父和蕭母。

  再次回到診療室,醫生已經給蕭清如做完了初步檢查。

  「蕭同志是闌尾穿孔引起的休克,時間耽誤太久,現在必須手術,家屬到了嗎?」

  「先手術,責任我來擔。」

  現在的情況,哪怕許牧舟不說,醫生也會採取緊急措施。

  不過,既然有人說他願意承擔責任,醫生也沒意見。

  顫抖著手,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親眼看著蕭清如被送進手術室,許牧舟如松柏一般筆直地站在門口,緊握著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骨節都在泛白。

  心跳很快,比他第一次開飛機執行任務時還快。

  嗓子裡像是憋著一股氣,出不去,下不來,以至於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最先趕來的人是蕭清如的母親,對方小跑著來到手術室門口,「小許,我們家清如怎麼樣了?」

  喉結滾動了一下,壓制住那股子鬱氣,「還在手術,醫生說是闌尾穿孔。」

  蕭母焦急地踱了兩步,「都已經闌尾穿孔了情況肯定很嚴重,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門了,也不至於拖這麼久才來醫院。」

  「伯母,您先別著急,蕭同志肯定會沒事的。」

  蕭母這輩子只有一兒一女,一顆心都撲在了他們身上。

  這會兒女兒躺在手術室里,是什麼個情況她完全不知,怎麼能不著急?

  努力地平復了下心情,蕭母這才想起另一件事,「清如今天在家休息,小許,你是怎麼遇上她的?」

  這事沒什麼好瞞的,許牧舟一五一十如實告知。

  「清如不是做事莽撞的孩子,生了病她可以找左右鄰居幫忙,也可以給她爸打電話,怎麼會一個人跑出去?」

  「而且還倒在了雪堆里,要不是你發現的及時,那,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許牧舟眼睛裡迸射出冷厲的光,如果不是蕭淮書讓他幫忙去蕭家檢查水管,他也不會發現蕭清如。

  所以,她到底為什麼去離家那麼遠的地方?

  這不合理。

  蕭母在原地轉了兩圈,「不行,我要給老蕭打個電話,如果情況不好得讓他出面請個教授來幫清如看病。」

  「阿姨,我已經給蕭司令打過電話了。」

  聽他這麼說,蕭母才放心了些,感激道:「今天真的多謝你了,以後你就是我們家的恩人,你一個人大老遠地從京市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許牧舟嗯了一聲,「我和蕭淮書是朋友,他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您不用這麼客氣。」

  蕭母連連點頭,「等清如身體好了,阿姨給你們包餃子吃,到時候你和淮書一起回來。」

  許牧舟點頭,指了指旁邊的長椅,「手術沒那麼快結束,阿姨您先坐會兒吧。」

  蕭母的視線一掃,看到了女兒的軍大衣,帽子,還有兩條圍巾。

  快走兩步,拿起灰色的那條,「這是小江的圍巾,前幾天清如剛給他織的,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許牧舟從現場帶回來的。

  一切都有了答案。

  為什麼生著病還去離家那麼遠的地方?因為是被江川帶去的!

  蕭母人不笨,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

  「這個挨千刀的,肯定又半路把清如丟下了!」

  眼眶濕潤,泛起了一抹紅,「杜晚秋就住在旁邊的家屬樓里,肯定是她又把人叫走了。」

  「如果清如出了事,我饒不了他們兩個!」

  蕭母一邊哭,一邊罵,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沒心沒肺的人?

  兄弟的遺孀重要,還是自己的未婚妻重要,他難道不知道嗎?

  而且清如還病著,天寒地凍,怎麼能把她扔在半路上?

  許牧舟抵了抵腮幫,他知道自己沒資格生氣,可怒意還是不受控制地從心底升騰而起。

  江川,他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