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說錯了什麼話讓老太太不高興了。
她跟女兒現在也算是一種寄人籬下的狀態，生怕老太太一個不高興以後她們娘倆的日子難過。
沒想到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小杜，你不該在外人面前放低小籬的姿態。」
薑母一愣，沒能明白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問道：「你在你愛人面前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
薑母語塞，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來鄉下後，她很少提起自己的家庭。
最主要的是，家裡一地雞毛，她一個女人跟女兒跑下鄉，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
好在秦家人不問，她也就縮在自己的殼裡不願碰觸。
眼下是秦老太太第一次問她的家庭情況，她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秦老太太把一旁聽八卦的秦爺爺的碗一把奪了過來，欻欻兩下在他碗裡夾了好些菜，直到菜都堆得冒起了尖尖，這才又重新遞迴給他。
「咱們婦女同志說點悄悄話，你出去吃。」
秦爺爺一臉懵逼：「我吃飯礙著你什麼了？」
「讓你出去吃你就出去，那麼多廢話呢。」老太太不耐煩趕人。
秦爺爺委委屈屈地看了自家老婆子一眼，最終也只能慢吞吞走了出去，坐在門檻上邊吃飯邊餵蚊子。
「嬸，您要跟我說什麼？」薑母很不好意思。
她一個外人坐在桌上吃飯，主人卻被趕出去了。
秦奶奶笑：「小杜，作為母親，我覺得你應該教孩子更多的是讓她挺起胸膛做人。」
「你家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你在你愛人面前一直都是矮一頭的狀態，孩子是會跟大人學的，有樣學樣。」
「難道你也想讓小籬在書楊面前始終矮一頭嗎？」
薑母發愣，她沒想過這個，目前看來，女兒還是壓了秦書楊一頭的。
看秦書楊對女兒的態度，以後女兒應該比她過得好。
她還是有些不明白秦家嬸子的意思。
秦奶奶見她一臉懵懂，繼續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小籬能嫁給書楊，若我是那種拎不清的，聽了你剛才那番謙虛的話，我就覺得小籬能嫁給書楊那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以後小籬在秦家那就是能被隨意拿捏的存在。」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還是建議你這個當母親的首先要立起來。」
「別說小籬現在特別好，就是她哪哪都不好，你作為母親也得覺得她好，並且要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
「眼下小籬的娘家人就是你一個人在身邊，你就是她的底氣。」
「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薑母手一顫，她好像明白了。
從來沒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小時候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做人要謙虛，要收斂鋒芒。
所以哪怕她會很多技能，在姜父面前也都是藏著掖著，並不會表現出來。
以至於有了女兒，她在別人面前也很少會夸女兒。
秦家嬸子的話讓她覺得一直以來她都錯得離譜。
這要是別人也就算了，關鍵是在女兒未來婆家面前。
她如果一直謙虛，被秦家人當真了可如何是好？
她不想女兒以後也跟她一樣不幸福。
所以，難怪女兒現在不跟她談心了，原來是她無形中就拖了女兒後腿了嗎？
「嬸子，我懂了。」薑母深吸一口氣：「謝謝嬸子跟我說這些，我能感受得到，你們是真正把我們當一家人的。」
秦奶奶點頭：「你明白就好，我是過來人，見的多，看的自然也通透一些，你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在我們老秦家，你做自己就好，不用太拘謹。」
薑母眼眶發熱，她有母親，但她的母親只教會她順從，低調。
哪怕愛她入骨，也很少表現出來，更別提在外人面前誇讚她了。
此時的秦家嬸子，就跟她母親一樣。
教會了她不一樣的東西，她何其幸運。
放下碗筷，薑母伸手抱了抱秦奶奶：「好！」
秦奶奶這一生沒有女兒，眼下她也是把薑母當自己女兒看待的。
她拍拍薑母的背：「好了，咱們邊吃邊聊。」
薑母第一次直觀地表達自己的情緒，還不是對自己親生母親，情緒過了還有些不好意思。
「嬸子，您還想說什麼？」
不管說什麼，她都認真聽著。
秦奶奶笑：「就想問問你，準備什麼時候離婚呢？」
「離，離婚？」薑母嚇了一跳。
先前姜籬也跟她說過，讓她離婚，她一直以來都是鴕鳥心態。
不回應，不去想，也許一輩子就這麼稀里糊塗下去了呢。
現在被人重新提起，她覺得全身不自在。
秦奶奶不允許她逃避，直視她的眼睛：「你家男人的情況我也了解清楚了，那種德性也配為人夫？」
「你還這麼年輕呢，為什麼沒想過離婚再找一個？」
「啊？」薑母震驚了。
離婚就算了，怎麼還再找一個？
女人離了婚還有誰會要？
就算有吧，那會娶二婚女人的男人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怎麼你一個年輕人，比我一個老太婆還古板？」秦奶奶恨鐵不成鋼。
「你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塊肥肉埋在飯里被吃了，你來這裡多久了？你男人可有打過一通電話給你？」
「沒有電話總能發電報吧，沒錢發電報，總能寫信吧。」
「他連找都沒找過你，這種人，你還為他守著，有什麼意思？」
「你在拖著，他也拖著，看誰拖得過誰，但他跟你不一樣，他是男人，而且作風問題還不好。」
「你是個正經女人，肯定不可能跟他一樣，他能羞辱你一次兩次，就會一直羞辱你。」
「你就這樣走了，也不離婚，那不是明著給他和他的小情人留機會嗎？」
薑母臉色很難看。
她知道秦家嬸子說的都是為她好，但她真的還沒想好。
「可是...」薑母垂下頭：「離婚我肯定會丟阿籬的臉。」
「你不離婚有這種親家跟我們家做親戚，那我們也覺得很丟臉。」秦奶奶說話也很不客氣。
她是很喜歡薑母，但不代表她會愛烏及烏，如果她的老頭子這麼對她，她早就把人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