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決臉一白，當即就怒道：「憑什麼？」
「就憑你現在是大隊的下鄉知青，要無條件服從隊裡的安排，怎麼，你不服？」
「不服也得服，我不管你在城裡是幹什麼的，以前有多厲害，來了這裡，就算是條龍，也得給我盤成一條蟲。」
老頭很不客氣：「除非你還想跟剛來大隊時，被拉到曬穀場。」
姜決聽得火氣直蹭蹭往上冒，拳頭揮出就要把老頭揍了。
原以為只是個普通乾瘦老頭，他一拳就能把人干飛。
誰知老頭反應十分迅速，偏頭拉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撇。
「啊啊啊！」姜決一聲悽厲的慘叫，驚飛了落在枝頭的雲雀。
老頭又是一腳踹出去，姜決倒飛落在牛棚的牛糞上。
姜決的手撐在牛糞里，感覺那種粘粘糊糊的糞便包裹住他。
一想到連指甲縫裡都有牛糞，他就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老頭上前見他躺在牛糞上的這副樣子，沒好氣地踢了踢他的腳：「起來，別裝死。」
姜決沒動。
老頭嘖了一聲，抓起他胸口的衣服就把人從牛糞里拔了出來。
一路拖著人到了水溝邊，不客氣地把他丟進水溝里。
冰涼的河水一下子就讓姜決醒了過來。
他撐起身子，手被溝里的河蚌殼扎了一下，疼得他又是一聲喊。
「喊什麼喊？趕緊洗乾淨了來幹活。」
老頭瞪他一眼：「我今天就監督你，你不幹完，休想吃飯。」
姜決怒道：「你...」
老頭活動手腳。
姜決把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老頭輕嗤一聲，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
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兒女們不讓他省心。
聽了秦老頭的話，過來把姜決打一頓，心情頓時紓解了不少。
姜決嘴裡罵罵咧咧地扒牛糞，牛棚里很熱，味道也很難聞。
他幾乎又要暈過去。
但他知道，他要是暈過去又會被拎起來扇兩巴掌。
兩巴掌不是極限，而是開始。
幹活慢了，他被踹。
活沒幹好，他被打。
總之，他覺得他就是這個監工老頭的泄憤工具。
他再一次後悔草率決定下鄉了。
鎮上，姜籬跟秦書楊從供銷社買好東西出來，秦書楊要去趟郵局寄信取包裹。
姜籬藉口郵局人太多，太熱，在外面等他。
秦書楊信了，準備速戰速決。
不料一進郵局就被各種事纏住了。
姜籬在外面看到秦書楊被一個老太婆指責他撞了自己，讓他送自己去醫院。
姜籬嘿嘿一笑。
找了個沒人的巷子，掐了個訣將自己的五官變得平平無奇，走在路上絕對不會被認出來的那種。
隨後進乾坤袋換了身衣服。
出來的時候，丟了塊木頭在陰影處等秦書楊。
秦書楊送老太婆出來的時候，看到「姜籬」正安靜地站在陰影里。
心下鬆了口氣，吩咐道：「我去一趟醫院，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裡等我。」
「姜籬」點頭，微笑目送他離開。
黑市。
姜籬挑著兩個大籮筐，沒一會兒就把乾坤袋裡，從姜家搜到的那些用不著的東西買了個遍。
便宜賤賣，不要票。
反正她不缺錢，就當是積福了。
買完了小東西，出去一趟換了張臉和衣服，回來又買了一些大件的東西。
棉被棉衣這些。
姜家父子的衣服全都被賣了個乾乾淨淨。
買完覺得心情極好，乾坤袋裡總算是看不到那些讓她心煩的東西了。
數了數到手的幾十塊錢，姜籬轉身離開黑市。
走出黑市盡頭，姜籬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是別人，正是喬凌。
喬凌不矮，在人群中看起來格外顯眼。
他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但眼底卻藏著濃濃的戒備。
他時刻注意著黑市外面，應該是怕有人過來查。
姜籬看了一眼他的腳踝處，很好，已經完全康復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有人注視的目光，喬凌眼神瞬間變得凌厲看了過來，與姜籬來了個對視。
喬凌一愣，隨後跟身邊的男人說了兩句話，飛快朝著姜籬走過來。
姜籬垂下頭，一言不發準備離開。
就被喬凌一把抓住了胳膊，姜籬驚訝抬頭，就見喬凌一臉興奮：「姜籬，是你吧，你這臉是怎麼弄的？怎麼一點也不像你？」
「還有你這衣服，從哪裡撿的，你去拾破爛了嗎？」
說話間，他就把姜籬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繼續上下打量她，眼裡透露出興味。
姜籬嘖了一聲，小看喬凌了。
沒想到居然能被他發現是自己。
她拿到他抓著自己手臂的手，平淡道：「這位同志，你認錯人了。」
「我沒認錯。」喬凌篤定道：「你就是姜籬，我這人還從來沒看走眼過。」
「你怎麼也來黑市了？這裡時常有人會查，被抓到了就會關起來。」
「是缺錢了？秦書楊呢？你不是說他不缺錢嗎？他居然不給你錢花？」
沒想到喬凌話也挺密的。
姜籬淡定自若：「這位同志，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要走了。」
「行，你不承認我也拿你沒辦法。」喬凌自顧自地說，旋即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遞給她：「拿去吧，缺錢的話，我給你花。」
姜籬瞪大眼睛看著他，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散財童子都沒他這麼會做人。
像看傻子一樣打量他幾眼，姜籬懶得理他，直接往外走。
喬凌跟過來，一臉疑惑：「你不缺錢？那難道是來買東西的？」
「你想買什麼？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弄來。」
姜籬沒想到他還會跟過來，有些後悔剛才在黑市里盯著他看了。
她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不用了，你趕緊回去吧，黑市馬上就有人過來查了。」
聞言，喬凌身形一頓：「你說真的？」
姜籬嗤笑：「信不信隨你。」
話音剛落，喬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慌亂聲，他趕緊往回跑。
跑到一半又頓住腳步沖已經走遠的姜籬說：「謝了，晚上我去找你。」
毛病！
姜籬懶得理會，飛快消失在巷子裡。
回到郵局的時候，秦書楊已經回來了，姜籬飛快換下木頭人，自己坐回原地，看著秦書楊拎著一個大包裹朝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