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可真是親爹

  柳沉魚看著秦淮瑾低頭沉思的模樣沒有出聲。

  吃過飯,秦爍和秦燦回到房間寫作業,無所事事的小老三跟著柳沉魚回屋學畫畫。

  秦淮瑾洗完碗筷把廚房收拾乾淨之後帶上帽子離開家去於師長家。

  柳沉魚透過窗戶看到他離去的身影,低頭繼續指導小老三。

  「媽媽,你說我以後當個畫家好不好啊。」

  秦煜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柳沉魚,他可聽媽媽說過畫家的畫能賣不少錢,他也要當那樣的畫家。

  等他有錢了,給媽媽一半,剩下的他跟爸爸還有兩個哥哥分著花。

  他可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太奶奶給他的紅包可是有十張大團結。

  那些幾分錢幾毛錢,他現在已經不放在眼裡了。

  柳沉魚看著他顏色奇怪的搭配,昧著良心誇獎他,「你有天分,多努力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畫家。」

  只要不去做個瘋批,別說是畫畫了,你就是種地她都能給夸出花來。

  「那得多久啊。」

  他都要等不及了,什麼時候能長大點兒啊。

  柳沉魚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嘆了口氣,「長大要一點一點的來,急不得,倒是你可以跟媽媽說說為什麼想要長大啊?」

  「能賺錢。」

  秦煜想都不想的說,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驕傲了。

  看看他這么小就知道養家了,大哥二哥跟他比差遠了,他才是媽媽最喜歡的小寶。

  柳沉魚:「……」

  她深吸一口氣,「小同志,你這思想可是岌岌可危啊,我看是時候讓爸爸給你們上上思想政治課了,咱家又紅又專,怎麼有那種向錢看的腐敗思想。」

  「畫畫是愛好,當愛好變成一種工作的時候,就會摻上雜質,不再純粹了。」

  「不要啊。」秦煜放下手裡的鉛筆,抓住柳沉魚的手,滿臉的心痛,「媽媽,我錯了,不想上爸爸的政治課。」

  別看他爸平時不言不語好像話不多的樣子,但是一上起政治課來,那簡直了,沒完沒了。

  每次他聽得都想睡覺。

  柳沉魚看他後怕的模樣,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腦門兒:「甭想,這一課你是逃不了了。」

  秦煜:「……」

  他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這下好了,畫畫都沒精神了。

  柳沉魚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聲音帶著誘惑:「你之前畫的書包圖,要不要做出來給哥哥背?」

  原本被政治課打擊的小老三一聽這話,立馬從桌上彈起來,拉著柳沉魚的手,大喊:「要要要。」

  「好,那咱們就用剩下的土布頭子改改。」

  柳沉魚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一包布頭,「吶,都交給你了,希望秦煜同志不要辜負組織的信任啊。」

  秦煜接過布頭,拍了拍小胸脯,雄赳赳道:「請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之後,他也忘記要當畫家的事兒了,翻出他的圖畫本,照著圖紙上的顏色開始找布頭。

  柳沉魚眯著眼看著那一堆五顏六色的布頭,在心裡給老大老二掬了把同情淚。

  秦淮瑾來到於師長家裡的時候,於師長正在復看今天的報紙。

  看見秦淮瑾進屋,合上報紙,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吧。」

  「是,首長。」

  秦淮瑾板直地坐在沙發上,於師長看得搖頭,「淮瑾,在自家就不要這麼拘束了。」

  於師長把報紙折起來彎腰放在茶几上,然後端起茶壺給秦淮瑾倒了杯水。

  秦淮瑾趕緊站起來躬身接過,「師長,我自己來就成。」

  於師長哼笑,放下茶壺,點了點他:「怎麼不叫於伯伯了?」

  秦淮瑾手握著茶杯,搖搖頭:「私下裡怎麼喊都成,但是今天我來是為了公事,自然要正式點兒。」

  於師長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抬眼看向秦淮瑾:「有什麼事你就說,不要在我這搞外邊那套。」

  原本他還想問問柳沉魚恢復得如何了,但是秦淮瑾一說正事,他立馬嚴肅起來。

  「師長,咱們也知道師部難,現在各個團勒緊褲腰帶搞生產任務,上邊的物資少,咱們就省著。可是咱們戰士也是家裡的孩子,每天訓練這麼累,兩個月都沒吃上一口肉,身子受不住啊。」

  於師長坐直,看著秦淮瑾:「你說的這個情況我也知道,特殊時期軍團那邊兒豬肉量有限,都緊著精銳部隊了,咱們駐地自然要減額。」

  「不過這是我這個當師長的問題,不能讓我的兵吃上肉,就是我的問題,你放心明天我再去軍區一趟,無論如何也從司令手裡給咱們駐地要一部分份額回來。」

  之前於師長也不是沒去過,現在副司令見了他掉頭就跑。

  秦淮瑾這次過來也不是逼著首長去軍區要份額的,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於師長說出來。

  「師長,軍區的為難咱們也知道,不說後爹養的這樣難聽的話了,咱們師自從接到任務,每個團都是埋頭苦幹,

  我就想著咱們跟軍區要肉要不來,能不能給咱們多分配點兒軍需,這樣我也好去肉聯廠跟人談不是。」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就是想去刷臉,也得別人認他張臉不是。

  他可以把軍需物資跟肉聯廠交換,這樣肉聯廠能有軍需物資發福利,他們駐地也有肉吃,兩全其美。

  於師長沒同意也沒拒絕,嘆了口氣,「淮瑾,你也知道咱們駐紮偏僻,不像城裡,採購十分麻煩,每天每個戰士的菜錢要控制在一到三毛錢,

  還要保證每個人都能吃上一菜一湯,或者兩菜一湯,這樣下來煤炭佐料費用都要算進去,每一樣東西都要精打細算。」

  「司務長也難啊,他每天安排好戰士們的飲食,還要考慮如何節約其他的費用。」

  駐地這樣,軍區其實也一樣。

  部隊跟國營廠置換肯定不止他們想到了,他要去軍區問問。

  師長沒拒絕,就說明這事兒他肯定會去問,秦淮瑾再強求就不好了,只能從師長家告辭。

  回到家,小老三正蹲在椅子上縫書包,秦淮瑾過去看了兩眼,覺得辣眼睛,趕緊走開了。

  柳沉魚坐在書桌前,手裡拿著筆,笑著問他:「怎麼著,於伯伯怎麼說?」

  秦淮瑾擦了擦手,無奈地搖搖頭:「還能怎麼說,軍區也困難。」

  軍區首先緊著野外駐訓部隊的伙食標準,剩下的才是軍區,然後師部,最後才是他們駐地的官兵。

  這也是正常的,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駐地的官兵都兩個月沒見葷腥兒了。

  柳沉魚指了指後山:「實在不行去山裡打獵不成麼?」

  就當野外作訓了。

  秦淮瑾靠在她身邊,長出一口氣,「哪兒這麼容易,咱們團里的任務繁重,根本就抽不出人手來。」

  再說了,往深山老林里一紮,再出點兒什麼事兒,沒法兒跟上邊交代。

  「你們平時在外圍采點蘑菇木耳這些山貨還好說,外往裡就不成了。」

  「我知道的,你看我這麼懶,根本就不上山的。」柳沉魚低頭沉思,「你看我去春溪大隊問問怎麼樣,大隊長媳婦兒跟我關係還行,探探口風總可以。」

  秦淮瑾搖頭,「你這剛好,就好好在家養著。」

  柳沉魚搖頭,「我今天就好多了,沒有那種渾身無力的感覺了,再說了生病之後還是得多出去走走,我就去問問,成不成的我不負責。」

  秦淮瑾:「……」

  總是覺得自己拖累了他,更自責了。

  看出他臉上的表情,柳沉魚輕笑,「你這是覺得自責麼,真要是自責就把你賠給我吧。」

  怎麼算她都不算虧。

  見她還惦記這事兒,秦淮瑾哭笑不得,「你歇了這個心思吧,人家大夫都說了讓你修身養性,你好好養著,咱們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切,那就再給我們買點兒枇杷吧,昨天在縣裡吃的枇杷就很好吃。」

  她準備熬點兒枇杷膏,秋冬咳嗽的時候喝。

  秦淮瑾點頭:「枇杷可以買,其他就算了,於師長已經答應了去軍區詢問情況,要是實在不行你再出馬。」

  柳沉魚搖頭,她可不認為於伯伯去軍區能把指標要來,他們能想到的辦法,別人沒準兒已經試過了。

  反正明天秦淮瑾去上班,她在不在家這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