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秦垚這張臉還有通身的氣質太容易迷惑人了。
柳沉魚從來沒想過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兒,說起來也是她太想當然了。
她一路上都覺得秦垚應該是來挽回秦淮瑾的,所以根本沒想這麼多。
現在這人說出這樣的話,明顯就是沒打著挽回秦淮瑾,反而會加深兩人的隔閡。
這人要做什麼。
柳沉魚抿唇回頭看了眼一身冷漠的秦淮瑾,狠狠瞪了眼秦垚。
這人不管為國家做了什麼貢獻,但是從根子上他就不是個好父親!
「我也明說了,三個孩子是不會讓你帶走的,這輩子別想,下輩子都沒機會,你趕緊從我們家滾出去。」
人在憤怒的時候誰還顧忌秦垚是什麼人,秦家又是什麼東西。
「我們都是共產主義的接班人,你帶著你的秦家該去哪兒就去哪兒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給她弄封建的老一套,呵,她短時間在家可不是吃白飯的。
這年代的彎彎繞算是讓她弄明白了。
秦垚被兒媳婦罵了之後,臉上依舊平淡,他抬抬手,溫聲道:「小柳先不要激動,我沒有搶孩子的意思。」
他看向柳沉魚身後的秦淮瑾:「逢年過節孩子還是可以回到你們身邊的。」
「嗤,」柳沉魚翻了個白眼。
話說得多好聽,不是來搶孩子的,但是要把孩子帶走,人家還寬容大度地表示你們逢年過節還是能見到孩子的。
這是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就不用您操心我們逢年過節的要不要看孩子了,」柳沉魚撇嘴,「孩子在我們身邊,想看就看。」
還用得著他施恩?
這人是死了媳婦兒,腦子也跟著死了吧。
秦淮瑾了解他父親,知道他遠不是表現出來的這麼和藹可親,他拉住柳沉魚。
柳沉魚回望他,滿臉的不解。
他把懷裡的人安撫好後,毫不畏懼地看向對面的父親:「你的那些打算還是收回去吧,我們不會同意的。」
別說兩年了,就是兩個月都不可以。
三個孩子剛穩定些,也跟柳沉魚培養出感情了,他是不會昏了頭把孩子交給秦垚的。
秦垚見他們的神色堅定,也沒有再堅持,反而笑了笑:「不帶回去也沒什麼,只是秦家的心意,你們留下吧。」
柳沉魚冷笑,好傢夥這人跟她玩兒破窗效應呢?
用一個他們不可能答應的條件,去促進另一個條件。
秦淮瑾:「你告訴秦家,秦家不差我一個,何必浪費。」
不管是秦家的什麼資源,給他都沒用,無異於浪費。
賀老爺子和老太太就坐在葡萄架下,腳邊放著一盤剛剛點燃的蚊香。
秦家的事兒他們不好插手,但是要是傷害到他們孫女,賀老爺子會讓秦家知道,他們賀家也不是好惹的。
現在他們夫妻坐在這兒就是賀家的態度。
「這是秦家補償你的,也是補償小柳的,你委屈了小柳這是不爭的事實。」秦垚今天來不是為了激化矛盾的。
看著兩人如此緊繃的模樣,秦垚心裡鬆了口氣,看來真的跟報告上說的一樣,小夫妻的感情非常不錯。
三個孩子對他們造不成影響。
「阿瑾,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能讓妻子過更好的生活,你為什麼要拒絕。」
這點兒錢雖然不會讓他們吃喝不愁一輩子,但是至少在蓉省駐地那個地方,他們能生活得很好。
秦淮瑾搖了搖頭,一臉的哭笑不得,「你不用勸……」
秦淮瑾話還沒說完,柳沉魚就拽了拽他,「我來我來。」
秦淮瑾低頭看她,看出她眼中的躍躍欲試,點了點頭如了她的意。
柳沉魚見他答應,臉上的笑容更盛。
她像一隻小狐狸一樣,眯著眼彎著唇。
「這錢我們收下了伯父。」
柳沉魚小手一揮,一臉的認真,「您放心,收錢辦事兒,這點兒原則我們還是有的。」
「您去了之後,埋骨之地的風水給您選最好的,知客宴席吹笙班子一條龍辦齊,我帶著秦淮瑾還有三個孩子給您操辦。」
「當然,咱也不是什麼活兒都接,晚上最多守到凌晨,守夜需要加錢,哭喪另算,辦到頭七,要是沒人上墳的話您可以單獨加錢,伍萬元十年的上墳服務。」
麻蛋,這人不是有錢麼,看他還給不給這個錢。
柳沉魚說完,似笑非笑的看著秦垚。
秦淮瑾低頭笑笑,伸手摸了摸柳沉魚的耳朵,她怎麼就這麼好呢。
說實話,這個錢要少了。
他從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友誼商店的進口貨,
友誼商店是接待外賓的,得憑護照,華僑證或者外籍工作證才能進。
普通的老百姓可進不去,更別說買東西了。
在這個資源短缺的年月,大家都在為一顆白菜,一斤面發愁的時候,友誼商店裡全都是市面上難以買到的緊俏商品。
要知道友誼商店的口號就是:「市面上有的商品,我們這裡要最好的,市面上缺的商品,我們必須有,外國時興的,我們也得有!」
可想而知裡邊商品的是多豐富。
就連在百貨大樓需要預定的自行車,到友誼商店只要你有外匯券就可以直接購買。
秦家有條件,加上秦淮瑾從小養的嬌氣,所以秦淮瑾的媽媽很捨得給他花錢。
什麼巧克力,進口餅乾,那會兒秦淮瑾都吃膩了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秦家的條件肯定比當初還要好,所以柳沉魚要的這點兒錢對於秦垚來說還真不多。
秦垚古井無波的臉上聽了柳沉魚這話瞬間靈活了不少。
他眼裡盛滿了笑意,看向柳沉魚的眼神溫柔了不少,「你這孩子有心了。」
「你既然不要秦家的錢,那你媽媽的錢你總得要吧?」
目不轉睛地看著兒子的眼睛,見他聽到媽媽的時候神色微動,秦垚眼裡的笑意更盛。
「秦家那邊兒我去說,你媽媽給你存了五萬塊婚姻啟動金,這裡是三萬你先拿著,等我回去之後再把剩下的兩萬給你。」
說完之後,不管秦淮瑾有沒有拒絕,他轉頭對柳沉魚說:「小柳,接下來咱們就可以好好談談了。」
他的身後事如果能交給柳沉魚辦理,想必他到了下邊兒愛人也能少罵他兩句。
柳沉魚:「……」
不對啊,這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
這人不是應該帶著他的臭錢惱羞成怒地離開麼,現在怎麼非但沒有離開,反而還要跟她談談。
談什麼啊,她又不是從事喪葬行業的。
柳沉魚就這麼暈乎乎地跟著秦垚又坐到了沙發上。
秦垚點了點茶几,看著魂不守舍的柳沉魚,「守夜多少錢,哭喪又是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