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志病

  何醫生看著病人的病歷,緊皺眉頭。

  他確實是對心理有些研究,但是國內的資料太少了。

  「跟我在電話里跟你們說的一樣,過度的精神刺激是會出現這些表現,應該是應激性神經障礙的表現。」

  「要想解決,需要及時接觸精神刺激的因素,及時進行調整,一般在刺激因素去除後就會恢復。」

  「但是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大兒子落水之後住院痊癒回家了,沒有生命危險,這孩子還是說不出話來,大概率就是內心太過自責。」

  「他內心極度敏感,犯了錯誤不需要你們批評,他自己已經開始自責了,他不肯放過自己,甚至因為自責他失去了聲音。」

  何大夫把秦燦的病掰開了揉碎了跟眼前年輕的夫妻解釋。

  秦淮瑾一頭霧水,他不懂,老大不是沒事兒麼。

  柳沉魚卻理解了。

  「他是個內耗的人,雖然表面看著十分陽光,但是內心焦慮,沮喪,自我攻擊。」

  這都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這類人不是跟他人過不去,他是跟自己的過不去。

  何大夫沒想到柳沉魚直擊根本,他讚賞地看著她:「確實,這個病他只能自己去克服,家長能做的就是多關心孩子,給孩子一個溫馨的環境,讓孩子有安全感,他這個情況需要長期的心理支持。」

  很可惜,國內還沒有健全的心理治療科室。

  柳沉魚點頭,國內是2001年經過國家勞動和社會保障部批准,才開始了心理諮詢師的職業化工作。

  在這之前,根本就沒有心理醫生一說。

  柳沉魚點頭,「謝謝您了何大夫,您說的這些我們都記住了,您看要不要給孩子開點兒別的藥?」

  來都來了,不買點兒藥回去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

  「不用,你家孩子不缺營養,平時吃什麼回去之後還吃什麼就好,這是情志病讓孩子保持好心情比吃什麼神丹妙藥都強。」

  既然不用開藥,柳沉魚和秦淮瑾帶著孩子就準備回去了。

  來京城該見的人都見過了,他們回去收拾一下回駐地了。

  賀睢寧昨天回來之後,連夜就走了,他團里還有任務,騰出這三天時間就已經了不得了。

  賀世昌也忙得不可開交,小紅樓現在就保姆和她們一家人。

  到家之後,秦淮瑾帶著孩子上樓收拾行李,原本想帶孩子們出去玩玩兒,只是柳沉魚大姨媽到訪,實在不願意動彈。

  這大太陽的曬著,她可沒心情逛公園爬長城。

  她坐在沙發上看書,這是老賀從賀廣陵的房間裡拿出來的,柳沉魚看著還不錯,就當個打發時間的讀物。

  「小魚,咱們中午包餃子吃你看成嗎?」

  保姆方姐圍著圍裙,侷促地站在廚房門口問。

  方姐來賀家有兩個月了,平時首長不在家,她一個人想弄點兒什麼吃就弄點兒,不想動也可以去食堂吃。

  現在首長的小女兒回來了,明明長得明艷動人,說話也溫和有禮,但她就是不敢往她跟前兒湊。

  這兩天她也看出來了,賀家這個小女兒在這個家裡的分量著實不輕,跟家裡兩個男孩子比也不差。

  賀家的大閨女她也見過,上次過來給首長送排骨,她見了一面。

  長得跟這個小女兒不太像,大閨女她更不敢親近,人家那么小歲數就已經是文工團的團長了,氣勢比她在大院裡認識的小姑娘都強。

  這麼說起來,姐妹倆還是有相似的地方的,都不太好親近。

  柳沉魚放下手裡的書,回頭看她,「好啊,什麼餡的?」

  吃餃子簡單,她還能幫方姐包,這樣今天中午就能早點兒吃飯了。

  「吃刺嫩芽的怎麼樣,一大早首長就讓我去軍人服務社買了一斤豬肉,咱們剁半斤肉餡,剩下的半斤晚上還能炒兩個菜。」

  刺嫩芽是她前幾天回家,她鄉下的侄子送來的,從山裡頭摘的,還嫩著呢,吃餃子包子都好。

  「野菜的?也成,您和餡,面就讓秦淮瑾和。」

  這個季節吃野菜豬肉的餃子也挺不錯,柳沉魚昨天在老宅吃得太豐盛,今天正好換個口味。

  「那哪兒成啊,姑爺的手是拿木倉打敵人的,哪兒能用來和面啊,我一個人就成了,你們都別沾手。」

  要說賀家這兩個姑娘不好接近,那秦淮瑾這個姑爺就恨不得讓人見到就離他八丈遠。

  這人長得是丰神俊朗,但是每天沉著臉好像別人欠他錢一樣。

  她都怕跟他打交道會被凍住。

  這兩天方姐老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啥,她又不敢問,實在是不敢招惹。

  老天爺,首長這個小閨女還是帶著他們家的閻王爺趕緊回家吧。

  她哪兒敢讓姑爺做事兒啊,首長要是知道了,回來一定會批評她的。

  可惜柳沉魚不知道方姐在想什麼,她擺擺手:「方姐,他力氣大,揉的面勁道。」

  在駐地家裡和面的活兒都等秦淮瑾,沒辦法,他揉出來的面做什麼都好吃。

  方姐:「……」

  她尷尬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磕磕巴巴道:「那,那就,那就辛苦姑爺了……」

  說完,也不等柳沉魚說話,轉身跑進廚房擇菜了。

  柳沉魚歪頭,她有這麼可怕麼,為什麼方姐一見到她就慌張哦。

  秦淮瑾收拾好行李,下樓被柳沉魚指使著去和面,等面和好屁股剛坐下,電話就響起來了。

  柳沉魚嘆氣,看個書都不讓人歇停。

  她放下書,拿起電話,「你好,這裡是賀世昌家。」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柳沉魚拿著電話斜眼看了眼秦淮瑾,然後又道:「嗯,行我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

  「帶孩子麼?」

  「不帶,還沒吃飯呢,讓他們在家吃飯吧,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

  柳沉魚很快掛了電話,坐正身子之後打量著秦淮瑾。

  秦淮瑾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柳沉魚拍掉男人的手,勾了勾唇角:「有人去老宅了,奶奶打電話讓咱們過去一趟,你猜是誰去了?」

  秦淮瑾臉色一變,皺著眉頭看向柳沉魚:「是他?」

  這人反應也太快了,居然一下就猜到了,難不成是她漏題得太明顯?

  「你怎麼知道?」

  秦淮瑾無語:「要是你們家的親戚,你不會這麼看我的,能來京城直接拜訪老爺子的也只有他了。」

  他說完,看向窗外晃動的樹葉,陽光穿過樹葉斑駁耳朵灑在玻璃上,碎的這一塊那一塊。

  就跟他當初從秦家離開時的身心一樣。

  「他有什麼立場來京城……」

  他呢喃著,神色難看。

  柳沉魚沒聽清他說什麼,只是見他神色難看,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問:「要不咱們不去了。」

  反正奶奶說他們不去也沒什麼的。

  秦淮瑾轉頭,看向柳沉魚,神色溫柔了不少,「不用,沒臉見人的從來不是我。」

  他要是不去看看,怎麼知道這人想要做什麼,他有什麼臉來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