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於是廠門口的眾人瘋狂的朝著前面擠。
工會林主任沒好氣的大聲說:「擠什麼擠啊,這上頭的名字還能跑不成?
都給我老實一點,要是我發現你們鬧事,考上了也取消名額。」
這話一出口,眾人嚇得不敢亂來,隻眼睜睜看著對方在貼紅紙。
距離有些遠,唐菀還尚未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就聽見彭菜驚呼了一聲。
「春麗,居然沒有你的名字?」
名叫春麗的女同志茫茫然的盯著紅紙,唐菀也總算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
工會名額丁原、唐菀。
至於普工的名字被她自動忽略,唐菀興奮的小臉漲紅。
這種興奮,不僅是因為這份工作賣出去能賺錢。
而是因為這是她靠自己本事在這個時代獲得的認同感!
接下來那些人說什麼唐菀都沒聽清,她腳步發軟的擠出人群,嘴角輕輕彎著。
「春麗,我考上普工了!」
旁邊彭菜激動的挽著春麗的臂彎,又疑惑的出聲道:
「你舅舅平時不是有教你嗎,怎麼會沒考上?」
彭菜語氣里不自覺帶了些幸災樂禍,春麗也就出身比她幸運一些。
沉浸在自己情緒的春麗並未注意到這些,她輕輕的咬著唇。
「沒考上就沒考上吧,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招工考試。」
「行,那你去看看吧,我去登記入職。」
彭菜興奮的小跑著離開,無視了春麗眼裡的失落,頭一次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見狀唐菀眼珠子轉了轉,她來到春麗面前。
「同志你好。」
「你好。」
春麗性子溫軟,聞言輕輕擦了擦眼角,對唐菀笑笑。
「同志你有事嗎?」
「我叫唐菀。」
唐菀壓低了聲音,卻讓春麗猛地瞪大眼眸。
是她想的那個唐菀嗎?
「沒錯,就是我考上了紅糖廠工會的工作。」
唐菀怕她誤會,緊接著說:「我上午路過時看見大家在登記。
我以前在東市紡織廠做過會計,也想著考考試試。
結果考完回去我男人不許我來這麼遠的地方上班。」
她一副無奈的表情,「他也有他的道理,我住在軍屬院,來來回回確實耗時間。」
「你不想要這份工作了?」
春麗激動的瞪大眼眸,怕別人聽見,她還壓低了聲音。
「我當然想要啊,只是不太方便。」
唐菀一副無奈的表情,讓春麗看到了希望,她拉著唐菀說:
「唐同志,那你…能不能把工作賣給我啊?」
「你要是想要的話,就賣給你吧。」
唐菀苦澀的扯了扯唇,似是有些勉強,春麗生怕她反悔,忙不迭的說:
「我爸說一份正式工最少三四百,我給你五百塊成不?」
怕唐菀不願意,她又連忙從布袋子裡掏出一把票。
「這些票也給你。」
這是工會的工作,剛進去算學徒工,也有十八一個月。
明年變成二級工,就能有三十八一個月。
所以這五百塊錢相當於一個二級工十幾年的工資,春麗給的是良心價。
「行,賣給你!」
唐菀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怕她後悔,春麗趕緊拉著唐菀往紅糖廠裡面走。
「等見到我舅舅,我就給你錢。」
兩人進去時,那些拿到名額的人基本已經登記完。
怕被人看見,春麗等大家三三兩兩離開,才拉著唐菀進了工會辦公室。
「舅舅,唐菀把工作賣給我了,你能不能先借我五百塊錢?」
她說話直接,這辦公室里暫時沒有其他人,就是工會林主任,也就是春麗的舅舅。
「你真要將工作轉給春麗?」
林主任詫異的看向唐菀,這工作一個蘿蔔一個坑,考上正式工的可捨不得轉。
畢竟是鐵飯碗。
「我來考試的時候沒考慮到離家距離,我愛人擔心我來回不安全。」
唐菀肯定的點了點頭,原主會記拿手,但唐菀卻沒興趣。
這工作太枯燥無味,她還是要找適合自己的。
「舅舅,唐菀在部隊隨軍,來回確實不方便。」
春麗快要急死了,趕緊給林主任使眼色,萬一要是她後悔了怎麼辦?
看自家外甥女這麼著急,林主任雖然覺得這價錢貴了一點,到底沒多說。
「稍等。」
林主任出去了幾分鐘,很快拿來一個牛皮紙包遞給唐菀。
裡面鼓鼓囊囊的,顯然是錢。
「這是五百塊錢,簽了字這工作就是春麗的了,不能反悔。」
他又遞給唐菀一張轉讓工作的證明。
這時候的工作不僅可以轉讓還可以讓家裡人頂替接班,所以手續很齊全。
「好勒。」
唐菀打開牛皮紙粗略目測了一番大團結,這才在紙上一一簽上自己大名。
錢貨兩清以後,唐菀笑的如沐春風,春麗也樂得見牙不見眼。
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春麗感激的對唐菀說:
「謝謝你,唐菀同志。」
「別客氣。」
唐菀彎了彎嘴角,「春麗同志,你性子單純可愛,不過交友要慎呀。」
春麗呆愣的看著唐菀離開辦公室,眼裡滿是茫然。
「舅舅,她是什麼意思?」
「那個叫彭菜的,可不簡單,人家眼睛比你厲害多了。」
林主任無奈瞥了一眼自家外甥女,單純的可怕,他又提醒道:
「你可知道唐菀同志卷面分是滿分?」
所以他給春麗開過那麼多小灶才白開了。
「她這麼厲害?」
春麗愣愣的張了張嘴,開始認真思索唐菀說的話。
她舅舅則細心的替她辦理入職手續。
而另外一邊,唐菀心滿意足的揣著五百塊錢和春麗給的布票糧票走出紅糖廠大樓。
砰……
面前一個人影激動的衝過來,撞的唐菀後退了好幾部。
她鬱悶的的抬眸看過去,就對上彭菜那張急躁的臉。
「你這人走路怎麼不看路的!」
許是因為考上了工人,彭菜沒有了之前在春麗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樣。
面對唐菀時,她露出幾分優越感,「我可是紅糖廠的工人。」
她一邊說一邊撿起地上的布包,發覺自己的鋼筆摔壞以後氣憤的說:
「你害得我鋼筆摔壞了,你賠我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