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
老大爺避開她的視線，埋頭吃著餃子，唐菀卻瞥見他指尖處的粗糲。
第一次見面她就懷疑這老頭子會醫術。
這會兒更加確定了，她將牛肉夾到饅頭中間，咽下一口才說：
「大爺您是中醫吧？」
她壓低了聲音，除了她和老大爺應該無人能聽見。
聞言老大爺淡淡掀了掀眼皮子，「少打聽，知道的太多不好知道嗎？」
「行行行，我不打聽。」
唐菀適時閉嘴，既然老大爺躲在這裡，想來也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你也會吧？」
老大爺冷不丁瞥了一眼唐菀，「天賦不錯，就是英年早婚。」
「大爺說的哪裡話。」
唐菀有些尷尬，她這個年紀在後世確實還在讀大學。
這不是特殊情況麼。
老大爺沒說話了，埋頭吃著碗裡的餃子和牛肉，香味飄的有些遠。
他忙對唐菀說：「說快點。」
「哦。」
唐菀加快吃午飯的速度，她耳尖的聽見腳步聲，老大爺比她反應更快。
他三兩下將餘下的兩片牛肉塞進嘴裡，又將飯盒蓋上丟到唐菀籃子裡。
下一秒一男一女兩個同志走了進來，女同志肖紅英吸了吸鼻子。
「奇怪，我剛才明明聞見牛肉味了。」
「紅英，這年頭誰吃得起牛肉啊，你肯定聞錯了。」
男同志王志強尷尬的對老大爺笑笑，「對不住，我們是來大隊建設的知青。
大爺，我們能不能進去挑點不要的紙張？」
「嗯。」
老大爺揮了揮手，慢騰騰將碗裡最後一個餃子塞進嘴裡。
肖紅英驚呆了，「你一個廢品回收站的老頭還吃的起這麼好的白麵餃子？」
這話怎麼聽怎麼讓人不舒服，唐菀微微皺眉。
「紅英，你失言了！」
王志強連忙扯了一把肖紅英，希望讓她恢復理智。
然而肖紅英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打量著唐菀他們的飯盒。
「肯定是你們在偷吃牛肉！」
「同志。」
唐菀冷聲打斷肖紅英的話，將空空如也的飯盒給她們看。
「你想鬧事嗎？」
這年頭確實有很多人吃不起肉，但大家節省一個月吃一頓肉的人家還是有的。
這肖紅英未免太狗眼看人低！
「我不是鬧事。」
肖紅英鄙夷的瞥了一眼老大爺，又盯著唐菀說：
「只要你告訴我在哪裡買的牛肉，我就不去告發你們。」
唐菀：……
估計這傻愣知青下鄉還沒多久，找不到暗市。
不過人這人太討厭了，即便唐菀知道，也沒打算告訴她。
「我們沒吃牛肉。」
唐菀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至於這白麵餃子，是我送給大爺的。
之前我來廢品回收站找東西的時候丟過錢票，是老大爺拾金不昧，我特地來謝謝他。」
老大爺既然藏到這裡，想必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唐菀不想連累他。
聞言肖紅英有些不信，「這可是白麵餃子，你蒙誰呢？」
「我省吃儉用攢下的不行嗎？」
唐菀有些生氣，「我男人在部隊當兵，他教我要知恩圖報！」
她故意亮出陸懷景軍人的身份，懶得和這人浪費唇舌。
果然，王志強一聽，連忙拉著肖紅英說：「紅英，咱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行吧。」
肖紅英找到台階下，便沒揪著不放，只是眼睛的盯著唐菀。
唐菀氣極，「你要是實在不相信，乾脆去找街道辦的來搜搜！」
「不了，不好意思啊，同志。」
王志強連拖帶拉的將肖紅英扯走，老大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人丑多作怪！」
「她好像長得也不算丑吧？」
唐菀噗嗤笑了，那肖紅英最多只能說長相比較普通。
不算什麼美人，卻不醜。
「黑心。」
老大爺哼了一聲，看向唐菀的眼裡帶著欣賞，「你男人是軍人？」
他欣賞唐菀關鍵時刻還護著他，說明是個不錯的丫頭。
「是啊。」
唐菀看得出老頭的身份和她爸爸的大差不差，於是說：
「不瞞您說，我家祖上也是中醫。」
她聲音很小很小，「情況特殊，所以我才英年早婚。」
她一說，老大爺就懂了，看向唐菀的眼底多了抹心疼。
「孩子，可憐你了。」
「不可憐。」
唐菀莞爾一笑，「我運氣不錯啦，男人是個正直的。
而且我爸爸媽媽前段時間洗白回城了。」
「那確實運氣不錯。」
老大爺想了想，從桌角下拿出墊桌腳的一本破舊沒有封面的書。
「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拿回去看看吧。」
空白的書破破爛爛，唐菀接過一看，裡面卻是一本詳細的脈案記錄。
這……
這估計是老大爺的行醫心得，他居然這麼大大咧咧的放在這裡墊桌腳？
這要是被有心人舉報怎麼辦？
似是看出她所想，老大爺噗嗤笑道：「他們只會翻我抽屜。
哪裡想到我用來墊桌腳，都以為是破爛呢，也就你當個寶。」
「謝謝大爺！」
唐菀是真的高興，她忙將書放進籃子裡，甜滋滋的笑道：
「等我弄了好東西一定孝敬你。」
「走吧走吧，免得那人去而復返。」
老大爺說著將給老伴留的飯盒從抽屜拿出來，隨後走進廢品回收站藏了起來。
他辨認的本事厲害的很，唐菀聽見這話，自然不肯離開。
「不行，我得幫你作證。」
「你自己家情況你心裡沒數啊，先回去。」
老大爺可不想耽誤唐菀，唐菀卻理直氣壯，「我家現在清白著呢。
而且我男人是軍人，更加光榮。」
她趁著老大爺不注意，悄悄將籃子裡重要的東西連同這本破書一起丟進空間。
「我先出去一會兒。」
她假裝出去藏東西，等她回來的時候，果然看見廢品回收站裡面很多人。
而肖紅英站在老大爺面前，義正嚴詞的對街道辦的人說：
「他一個廢品回收站的老頭又是吃牛肉又吃是白麵餃子，肯定有貓膩。」
旁邊的王志強還想拉著肖紅英，「紅英，做人不能太過分。」
「我這是伸張正義！」
肖紅英輕哼一聲，街道辦的人表情眼神，他們盯著老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