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宋時微都只是在腦海中想了想,馮春梅一家跟她們已經斷親,如今她們兩家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宋時微也沒想上前關心幾句。
她可是知道宋鶯鶯是什麼性子,她要是多問一句,估計她還以為自己是在炫耀。
正當她裝作看不見,準備跟她錯身而過的瞬間。
宋鶯鶯卻突然開口:「宋時微,看到如今我這副模樣,你滿意了嗎?」
宋時微不禁冷笑:「你覺得我滿意了嗎?」
看鶯鶯低著頭沒吭聲。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要跟你比,你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想過好我自己的生活!」
聽到宋時微的這番話,不知為何,她突然紅了眼眶。
緊接著蹲下身,低聲痛哭了起來。
路過的行人紛紛扭頭看她。
神色間忍不住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也有那認識宋鶯鶯的,忍不住在一旁指著她悄悄嘀咕起來。
「嘖,這姑娘也挺可憐的,聽說是得了肝癌,都已經中期了!是在婚禮當天發現了,好在還沒領結婚證,男方直接走人了,她父母嫌她得了病,花錢花的多,也沒有過來,看過幾次!」
「是啊,我也聽說了,我見過她好多次呢,每天就她一個人在醫院打針吃藥,聽說,為了掙錢治病,她給醫院的餐廳打掃衛生,這也是院長可憐她!」
「一個沒人管沒人問的病人,醫院也只能幫她到這份上了,不然哪來的錢看病啊!」
「這姑娘也真是可憐呢,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這種病!聽說肝癌得動手術,需要一大筆錢,她拿不出來,就只能拖著!」
「那不是等死嗎?」
「誰說不是呢!可不就是等死!哎,真可憐!」
........
宋時微聽著眾人的議論,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原來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宋鶯鶯竟然是這樣的下場。
男方婚禮當天就走人了?
馮春梅以前不是最疼她了嗎?竟然會將她自己扔在醫院,自生自滅?
看來在錢的面前,馮春梅終究還是選擇了錢!
可能她覺得,閨女這個病這麼嚴重,早晚都要死,何必要花那麼多錢給她治病呢?
癌症不論在哪個年代都要花不少的錢。
手術費,手術後的吃藥和治療費,哪個都不便宜。
不過好在宋鶯鶯是中期,中期應該還是有活下去的希望吧!
想到這裡,大門口周庭樾他們已經將東西都拿上了車,正對著她擺手。
「微微,走了!」
宋時微趕忙應了一聲,抬腳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飽含愧疚的聲音。
「宋時微,對不起!!」
仿佛是遲到許久的道歉,帶著深深的自責和內疚。
宋時微登時一愣,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正對上宋鶯鶯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也許是人生馬上就要走到了盡頭,生了場大病才知道人間冷暖。
此時的宋鶯鶯是真誠的悔過了。
原來她這二十年,全都錯了。
她不該拼了命的跟宋時微比,拼了命的想把宋時微壓在腳下。
為此生了不少的悶氣。
覺得宋時微嫁得好,過得好,就是在故意跟她炫耀。
其實,人家根本就從來沒想過要跟她比什麼。
她錯了,她從頭到尾都錯了。
從馮春梅她們將她趕出家門的那一瞬間,宋鶯鶯望著其樂融融的二房一家,突然心裡湧出了無限的悲涼和羨慕。
那才是真正的親情啊。
不論宋時微還是宋文林,亦或者是宋時淼,二叔二嬸都是拿命去疼的。
再看看冷鍋冷灶,連人都是冷情的大房,她突然慘澹一笑。
轉身走了。
看透了太多事後,宋鶯鶯才終究想明白,自己這一輩子,錯的有多離譜。
既然人生路馬上就要走到盡頭,老天爺讓她再次遇到宋時微,此時的她只想盡全力去彌補自己的錯誤。
跟宋時微說一聲「對不起!」
也許她的道歉,宋時微壓根就不在乎。
可她只是想求個心安。
聽到她那聲道歉,宋時微確實有些驚訝。
「你.......」
宋鶯鶯紅著眼粲然一笑。
「對不起,姐,希望你還能允許我喊你一聲姐!這些年,我錯了!我知道,我沒有權利要求你原諒我,但我還是想讓你聽到我發自內心的道歉!也許今天過後,咱們姐妹再不能相見!但我衷心的希望你,能過得幸福,二叔二嬸都是好人!希望她們都能長命百歲,一生平安順遂!」
說完這句話,她的眼淚順著臉頰,划過帶著釋然微笑的唇邊,「啪嗒」一聲掉到了冰涼的水泥地上,暈出一朵水花。
然後,拿著飯盒,轉身離去了。
反倒是愣在那裡的宋時微,竟久久回不過神來。
還是周庭樾走過來喊她,她才反應過來。
「怎麼了?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宋時微的目光閃了閃。
「哦,沒什麼,咱們走吧!」
宋鶯鶯其實並沒有走遠,她躲在醫院柱子後面,看著周庭樾扶著宋時微上了車,汽車漸漸駛離醫院,她才擦了擦眼淚,悄然回了病房。
結果,剛到病房,就看到自己桌子上又放了一些水果,看到這兜水果,她迅速的衝到床邊,掀開枕頭一瞧。
赫然看到底下壓著的二十塊錢。
將那些錢死死的攥進手裡,她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怎麼擋都擋不住。
趴在床邊失聲痛哭起來。
剛才為什麼會跟宋時微說,二叔二嬸都是好人,希望她們這輩子都能長命百歲,平安順遂。
是因為,這段日子以來,如果沒有二叔二嬸的偷偷接濟,她早就連藥都吃不起了!!更別提吃飯了!
那些人說,她娘家父母沒有過來看過她幾次,其實來的哪裡是馮春梅和宋志國啊!!她自己的親生父母,恨不得她趕緊死!
來的人其實是二叔二嬸,她們每次來,都是偷偷的!
前幾次,她不知道,但總是發現枕頭底下被人放了一些錢。
她以為是馮春梅和宋志國,當時還滿心歡喜,以為她們雖然嘴上說著希望她去死,但心裡還是心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