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角落裡,兩個中年婦女正瞧著林奶將錢信封塞兜里。
「嫂子,這能成嗎?」
「黃大仙說這法子有用,一塊袁大頭便是一個冤大頭,拿了錢,她就能替了你兒子的晦氣霉運,人要走了你趕緊追過去,記得要問三遍,讓她認三遍。」
林奶山窮水盡,好不容易發一回財,就有兩個老女人衝出來說錢是她們的。
林奶哪能還啊,天上掉的地上撿的,誰手上就是誰的,這錢難道還能張口說話不成?
林奶立即胡攪蠻纏、潑皮無賴,除了死丫頭她就沒輸過。
是她的!她的!就是她的!林奶斗贏的大公雞一樣擺著尾巴走了。
瞅著林奶的背影,兩個中年婦女嘀咕了起來。
「嫂子,這樣會不會不好?」牽連無辜,虧心的慌。
「這不都是沒辦法,你婆家這一個月不到就死了兩個兒子,黃大仙都說凶得很,你不得替你兒子想一想?
如今風口上,黃大仙是欠我娘家一個人情,才趟這一趟渾水。
你要是後悔了,下一次求上門人家都不理了。
小姑子你也別覺得虧心對不起她,轉移晦氣霉運你是花了錢,是她貪心想發橫財。十四塊錢夠一大家子嚼用一個月了,這錢落在她一家頭上,每人分擔一點不會出大事的。」
兩個女人顯然忘了這是醫院門口,發了一筆橫財十有八九交醫藥費,這錢用在病人身上,這血光之災落在病人身上更加嚴重。
林奶肉痛的交了林白燕的醫藥費,張蘭花沒有管。孩子是你們醫院掉的,你們得負責任。
然後被掃地出門了,林白燕沒大病就是虛!極其虛!突發癲癇一樣莫名發瘋,應該是突發瘋病。
得虧林
奶不識字,突發瘋病的姑娘打折都嫁不出去。
艱難的回到家,林白燕瞅著滿滿當當的豬圈,掩下嫌棄,「阿奶,家裡頭住不開,要不我去二嬸家借住?」
「你自己和二嬸說去。」一家子老弱病殘,林奶樂的少伺候一個。
林千雪下班,柳宗鎮等在外頭。
「身體好一點了沒有?」
林千雪點了點頭,這人中午來了一次,下班後又來接她。
林千雪沒談過戀愛,對象關懷備至,挺享受。
「我們廠子分了房子,結婚以後我們就住在縣城,不用再每天頂著寒風折騰回大隊。今天正好有空你也過去看看,要是缺什麼告訴我一聲。」
平房乾淨整潔,三間房一臥室一客廳一書房,廚房在門口屋檐處,大院子裡頭有一排自來水龍頭供大家用,洗衣服、洗菜什麼的很是方便,大院裡頭能曬衣服,屋子後面還有一小塊菜地。
之前分房的時,柳宗鎮沒考慮過結婚的事,如今倒覺得房子有些小了。
大院裡住了幾戶人家,柳宗鎮領林千雪進去時,還有人和她打招呼問東問西的。
挺好的,就是沒什麼私密性,趴窗戶上能聽人屋子裡的話。
「柳大哥,要不把廚房隔起來,露天廚房一下雨,雨水飄進來容易打濕東西,不好做飯。」燒個什麼菜,大院人伸脖子都能瞅得見,影響開小灶。
「嗯,回頭我給砌上。」柳宗鎮領著人看了一圈,「屋子裡你還想添什麼?」
「夠用了,住
進來以後再慢慢添。」衣櫃、鞋櫃、梳妝檯、桌椅板凳這些都齊全。
小兩口過日子一般有商有量的。
「好,以後再慢慢添。」柳宗鎮剛毅的臉柔和了三分,指著窗口明亮處,「過幾天縫紉機到了,就擺這裡。」四大件都得有,不能委屈了小姑娘。
「添縫紉機幹什麼?」
該不會是想讓她賢惠的做衣服吧?
請你立即終止這樣的想法。
「柳大哥,四大件也不必都全都準備,自行車我已經有了,咱們買一個收音機就成。
縫紉機我也很喜歡,但我能送給伯母嗎?伯母手藝好又愛做衣裳,寶劍配英雄,鮮花配美人,縫紉機伯母用最適合不過了。」
當天傍晚,柳母曉得這消息,感動的不行。
別人家的兒媳婦成天尖嘴烏雞爭東西的,她兒媳婦還沒過門就對她這麼孝順。
她也就給千雪做了一次衣服而已,還沒做好呢,千雪就大方的將縫紉機讓給她。
這是多麼孝順的孩子啊!
「我不用縫紉機,你們年輕人用。」哪能搶孩子的縫紉機啊。
「伯母你就別推辭了,你手巧,縫紉機在你手上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我上班忙,到時候縫紉機堆家裡頭也是吃灰,機器長時間不用容易生鏽,你就當幫幫我。」林千雪挽著柳母的手臂搖啊搖。
哪裡就會生鏽了?這孩子專程送她縫紉機孝順她,還扯了藉口說是拜託她,盛情難勸柳母心軟的不行。
以前是因為兒子不舉,無奈接受林千雪。後來兒子缺德,有些同情林千雪。如今是真真正正喜歡
上這個孩子了,實誠又孝順。
這兒媳婦找的好!
柳母感動不已,樂呵呵大口一開,「行吧,縫紉機放我這裡,你工作忙,以後要是做個什麼衣服褲子的,只管告訴我一聲,我來做。」
林千雪笑眯眯的點頭。
柳宗鎮忍俊不禁,眼瞧著小狐狸將他娘忽悠瘸了,都開始找不到東南西北。
以前他給他娘買縫紉機,她娘嘀嘀咕咕就是不要,如今兒媳婦送的就那麼好?
婆婆看媳婦,越看越順眼。臨走前,柳母熱情的塞了一布兜東西給她。
林千雪歡歡喜喜的回去了,結果看見林白燕坐她家裡,笑容頓時就落了下來,賤人真是敗人胃口!
「千雪,你下班回來了?」林白燕坐在竹椅上,虛弱的微微靠著椅背,笑著打招呼。
這人真是人畜無害!
歹毒心腸打小就開始算計她,明著壞、陰著狠,如今還能若無其事的上門!
若不是知曉林白燕真實面目,林千雪只怕也被騙了過去,以為過往紛爭只是兄弟姐妹之間的小手段。
「什麼風把你刮來了?聽說你進醫院了,有病就好好在家呆著,免得將髒病傳的到處都是。」林千雪的厭惡毫不掩飾。
髒病?她才沒有髒病!
林白燕想到借住的目的,指甲掐著掌心忍著,若無其事道:「不是什麼大病,就是身體缺營養。我剛回來,家裡頭一時半會住不下,我剛剛還和二嬸說這件事呢。」
林白燕詭異的看著林千雪,仿佛十全大補丸一般。
「千雪,這幾天我可能要借住在你家,晚上跟你擠一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