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咋老打噴嚏?怪事嘞。
柳母大老遠的瞥見兒媳婦,「千雪?咋滴回來了?」今天這麼閃快?
「娘家沒啥子事我就回來了。」她能說娘家來了只大老虎嗎?
不過半下午狗娃一路歡快的躥到柳家,激動道:「千雪姐!千雪姐!剛剛大領導找我說話了!整個大隊這麼多娃子,大領導就只找我問話。」
說明他優秀的不是一般人,老師管著叫「脫穎而出」。
還沒和校長握過手的狗娃格外顯擺,決定下次寫作文就給寫上面去。
無需林千雪詢問,狗娃自個倒個乾淨。
「大領導問我野鴨子拉屎的事情,我看見過幾次金光閃閃的粑粑?在哪裡看見的?」狗娃雙手叉腰,「哈哈哈,咱們大隊蘆葦盪就沒有人比我熟悉!」
這孩子樂瘋了。
沒兩天林家大隊來了一波人,說是啥啥子「專家」,還有武警部隊,這可把十里八村的人都給震駭到了,私底下各種揣測。
甭說小偷小摸了,就連鬥嘴皮子都顧忌,嘴巴犯渾的老光棍眼睛都不敢亂瞄就怕被拉走。
一時之間林家大隊民風淳樸路不拾遺非常「海晏河清」。
林千雪聽柳母說起這事,也好奇的回大隊看了個稀奇。
一隊隊人圍在蘆葦盪,行動有素打撈,場面頗為浩大。
「千雪姐。」狗娃拉耷著腦袋坐在河岸邊,和前兩天激動地翻天覆地小崽子判若兩人,
這次狗娃連最積極的「十大熱搜」都沒有準備,賺錢不積極太不正常的。
「狗娃你是不是病了?」
狗娃喪里喪氣的搖了搖頭,「千雪姐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挖金子啊?」
林千雪一驚,這狗娃未免太敏銳了吧?
林千雪蹲下身,找了塊洗衣服的大石頭坐了下來,「狗娃你咋會這樣想?」
「千雪姐,這兩天我連著做夢,具體啥醒來後我給忘記了。
我只記得我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裡挖金子,每天被逼著幹活,不停的挖不停的挖,然後我想跑又跑不掉,最後掉河裡淹死了,身體像大餅一樣被泡的老大,我就被嚇醒了。」狗娃心裡酸酸澀澀的。
「夢都是相反的。」林千雪拍了拍狗娃腦袋安慰。
「你小小年紀又不是黑礦工,怎麼可能會被關起來挖礦
?關押他人挖礦是犯法的。
再一個咱們大隊的娃論滑水的本事誰比得了你。」農村的男娃子大多會水,整個夏天都是泡在河裡。
「是的嘞,我會滑水,咋滴可能淹死。」狗娃瞬間來了精神,之前陰鬱一掃而空。
肯定是前兩天鐵牛說鬼故事嚇到他了,害得他連做兩天噩夢。
狗娃決定下次鐵牛來河裡洗澡,他將鐵牛的衣服褲子給拿走,讓他一路光著屁股蛋跑回家。
「狗娃,建國之前黑礦工其實大有人在,他們干做多的事拿最少的錢,被人看管著,有的甚至吃不飽穿不暖完不成任務還要用皮鞭抽。你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淪落到做黑礦工嗎?」林千雪突然問道。
「為什麼?」年紀尚幼的狗娃,還未接觸到社會的黑暗面。
「因為他們沒文化也沒本事啊。
他們沒文化沒有一技之長,甭說找不到體面的工作,就連養家餬口都困難,不得不賣苦力。
而且讀書少、見識少很容易被人騙,以為能賺錢,別人三言兩語就能騙走了他。」
林千雪拍了拍狗娃的肩膀,「所以你要努力讀書,不僅明智還要長本事。😲♞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小時候吃不了讀書的苦,長大就要吃生活的苦。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別等以後長大了再來遺憾。」林千雪站起身回家。
狗娃似懂非懂,好好學習=以後不用干苦力活,不用挖地種田,不會被騙去挖黑礦
他必須要好好學習!
「千雪姐!千雪姐!」
狗娃泡在河裡的腳抽出來,起身連褲腿都來不及放下,兩手拎著鞋子光著腳丫子拔腿狂追。
泥巴路上不少膈腳的小石頭,狗娃健步如飛,不斷伸出爾康手喊住人。
千雪姐!我還沒和你匯報消息!牛軋糖還沒賺!
眼裡只剩糖的狗娃,一路狂奔來不及剎車,從後頭一頭撞上周澤。
「隊長早上好!」狗娃聽其他人這樣喊他,條件反射學了起來。
周澤,「」
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邊的夕陽。
周澤還沒來得及糾正,狗娃拎著鞋子提著褲子一溜煙就跑遠了。
林家大隊,一行人來的快走的快,不過幾天功夫又沿著河流向上游繼續勘察了。
隨著他們的離開,大隊人像是復甦了過來,膽子都大了起來,都敢聚集在大榕樹底下談皮嘮嗑了。
「哎呦喂!幾天的功夫,我就沒見過這麼多的領導來咱們林家大隊,縣城裡的來了一波又一波,」
「可不是,咱們紅旗公社的主任都排不上號,和個跑腿小廝似的。」
「也不知道他們來咱們林家大隊找啥子東西,你們說會不會是寶貝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啥寶貝,甚至有的人已經悄悄的下河摸過幾圈了。
人群中朱媒婆眼尖的瞧見張蘭花回家了,也顧不上扯皮了,立即蹬著腿追上前去。
「金生家的,金生家的,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想的咋樣了?
你可得快點給我個准信,人家著急娶媳婦哩。
足足兩百塊彩禮錢,這放在外頭可是沒有的。
那家漢子是個能幹的,家裡壯力多,白燕嫁過去後可享福了。
這樣的大好親事,我是見你家困難著急用錢這才介紹給白燕的,左右隔壁鄰居一場就連媒人禮都不要了。
白燕屁股大好生養對方也滿意,但只要是個女人就能生娃,你要是再猶豫他家就找別人了,錯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兩百塊錢?能不能加點,王喜梅第二次嫁人彩禮都兩百塊。你們家白燕是黃花大閨女又讀過高中,彩禮肯定比王喜梅高,上次你還說能有三百塊、五百塊的。」
醫院不斷催醫藥費,山窮水盡的張蘭花確實生了嫁女兒換錢的心思。
朱媒婆笑了,「你也曉得是上次啊,你也不瞅瞅現在白燕她的名聲都爛大街了。
她在縣城不明不白跟了個男人好幾個月,誰還會信她是個黃花大閨女。
要不是白燕屁股大好生養,人家說不定還不要她了。
金生家的你可快些拿主意,別等回頭兩百塊變成一百五你哭都找不到地。」
極度缺錢的張蘭花同意了。
「若不是家裡發生
意外,我是捨不得這麼著急將白燕嫁人的。你可讓男方家快些給彩禮錢,我家強子等著交醫藥費。」
「得嘞,明早我就替你走一趟。」朱媒婆眉開眼笑,可算是把這禍害給送走了。
當天晚上林家鬧得天翻地覆。
林白燕看著冷血的爹娘,為了兩百塊錢他們就將自己嫁到山溝溝里去。
「我會給你們兩百塊錢,只是以後我的婚事和你們再也沒關係!」她還沒有翻身,絕不認命嫁去山溝溝。從今以後她只當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張蘭花暗恨,果然這死丫頭藏了一手。
林白燕想的很好,以前在學校里對她愛慕的男同志不少,找他們借錢能解燃眉之急。
可惜她與陳國梁同居鬼混幾個月,供銷社差點打死人動靜鬧得太大了,她不檢點的名聲早已臭大街,愛慕她的男同志濾鏡碎了一地,怎麼還會繼續犯傻。
林白燕麻煩纏身連去醫院蹲人的空間時間都沒有,夕陽將她的背影拉長,處處碰壁她又一次感受到無助。
背後傳來一道呼喊,「白燕?」
「李文華!」林白燕眼中重新升起希望。
四月末是林母的生日,四十歲沒大辦,家裡做了幾個好菜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柳宗鎮和林千雪一下班就回大隊了,路過林家老宅只見朱媒婆跳起腳來罵罵咧咧。
「好你個張蘭花!我都和人說好了明兒上門,你自個也同意了,現在又吃了吐。
你這個樣子我看以後誰還敢和你打交道,以後你家的事別想再拜託我!」
「朱大娘,什麼事情這麼大動肝火?」
「還不是你大伯母,我好心好意給她家白燕張羅了一門好親事,人家都準備好給彩禮了。
她轉頭又反悔,說是把白燕許給另外一戶人家了。」朱媒婆氣憤的右手手背拍打著左手手心,「你說說哪有這樣辦事的。」
「許給誰家啊?」林千雪好奇。
「李寡婦家!」朱媒婆沒好氣。
「李寡婦家啊?」只要有她在,林白燕休想成功上岸。
小話題: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大家人生中最後悔的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