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雪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那個紅包那筆橫財,眼下林富強突遭意外,很難不讓林千雪聯繫一起。
第二日上班,她抓著空閒時間,晃蕩回了之前辦公室,笑容親切和大家打招呼。
「陳姐,這才一兩個月,你肚子就顯懷了?」
林千雪一副土包子好奇樣,當即被陳姐抓住灌輸了一耳朵懷孕的事。
中年婦女對於催婚、孩子這些事情,有說不完的話,三天三夜不帶停歇。
林千雪遞上一杯水,「陳姐,你潤潤嗓子。」
陳姐灌了兩口,視線下轉看向林千雪扁平的肚皮。
「小林你結婚也一個多月了,指不定已經有動靜了,到時候咱們說不定還能結個娃娃親。」
這麼一想陳姐便覺得越發可行。
她肚子裡的是兒子,到時小林正好生個女兒來配對。
小林男人是副廠長,她閨女就是個香餑餑,搶飯吃得趁早。
陳姐躍躍欲試,「小林你覺得我這想法咋樣?提前定個娃娃親?咱們倆感情這麼好,將來兩娃肯定處的來。」
林千雪擺了擺手委婉拒絕,「陳姐,我才剛剛結婚,孩子的事還沒影呢,不著急。」
陳姐樂滋滋,「現在沒有又不代表將來沒有,孩子早晚都回來,我們提前訂下來指不定她還能來的快一點。」
「陳姐,我婆婆說孩子的事情不能常念叨,萬萬不能提前做決定的,否則會將它嚇跑的。
你也知道我是個新媳婦,要是婆婆曉得我擅作主張,肯定家庭不和諧,這娃娃親還是算了。」
「那以後再說。」陳姐打定主意往後要和小林多多走動。
以後也不說!林千雪沒接茬。
娃娃親什麼的純粹封建,林千雪絕不會將自己的喜好強制加在孩子身上,隨口便決定她一輩子的幸福。
更何況林千雪對陳愛紅只不過是比普通同事稍熟悉一點而已,娃娃親百分之兩百不可能!
林千雪快速轉移話題,指著一張空桌,「陳姐,江同志怎麼沒來?原本我還想和她打聲招呼來著。」
「她啊?」陳愛紅面色變得有點奇怪,將林千雪拉到一邊嘀嘀咕咕了起來。
「江書瑤同志她家裡發生了點事情,你還不曉得吧,昨天下午她那個繼子在供銷社差點打死了人。
對方頭破血流,流了一地的血,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
「打死了人?」林千雪驚駭的捂住嘴巴。
陳愛紅肯定的點了點頭,陳家是大姓,同姓之間千絲萬縷,或多或少有點關係,她曉得的消息要比別人多一些。
陳國梁是縣城二把手「陳主任」的兒子,眾目睽睽之下差點打死人,昨天又是禮拜天供銷社來來往往不少人,底下公社大隊的都有,如今這事只怕傳了個遍。
陳主任是二把手卻也無法支手撐天,如今就算想封口也封不住,想私了,林富強壓根沒醒,林金生張蘭花悲痛欲絕眼中只剩下兒子,完全恨不得提刀剁了陳國梁!怎麼可能拿錢了事。
現在陳家是火燒眉毛了,急白了頭髮。
林千雪昨日只聽說林富強被人打死了。沒想到兩級反轉,人還有口氣,這事情竟然還和林白燕與供銷社工作有關。
林千雪嘖嘖兩聲,「陳家真是流年不利啊,去年死了兩個男丁,今年又出這樣的禍事,和家裡住了霉神差不多。」
「可不是不走運。」陳姐點頭附和,
「昨天陳家一小子還被汽車給撞了,最後只是擦破了點皮,不幸中的萬幸,沒想到他堂哥卻險些差點將人給打死了。
你說說這禍事,不是應在這裡就是應在那裡。」
「被車撞了?這麼嚇人!」林千雪當即捂住嘴巴。
「可不是嗎,你是不曉得照相館那面帶玻璃的牆,一半都被給汽車撞壞了,玻璃全碎了,你說陳家小子不是撿回一條命來是什麼。
上次整個人從樓上掉下來沒事,這次被車撞了也沒事,簡直是大難不死。」
兩次都沒事,甭說別人覺得他運氣好大難不死,就連陳海洋自己也這樣覺得,大難不死!遇難成祥!閻王爺都偏愛他!
隨即便遭到了一頓毒打!
陳家嫂子恨鐵不成鋼
,拿著棍子狠狠地往他身上抽!
「你是不是去醫院了!是不是去醫院了!」
陳家嫂子咆哮了起來,「我叮囑你別去醫院別去醫院,我再三強調,你還給我去!
你是不是沒長耳朵!是不是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陳海洋猴子跳一樣左閃右躲痛的嗷嗷叫,「娘,我沒去醫院,我真的沒去。」
陳家嫂子狠狠一棍子敲下去,這一次真的沒有留情。
「你還想要騙我!你沒去醫院怎麼可能會出事?今天我打死你這個不聽話的東西!!!」
陳海洋眼見她娘下狠手往死里打,企圖屈打成招,再也不嘴硬了,「娘,我就去了一次,沒待多久就出醫院了。」
「我說了幾遍!你聽進耳朵里去了嗎?」陳家嫂子惡龍咆哮,狠狠的擰著陳海洋的耳朵差點沒將它扯下來。
差一點,差一點出事的就是海洋,陳家嫂子止不住的後怕,化悲憤為力氣再次將海洋打成尖叫雞。
「其他人都不去就你去,你作死啊!」
上禮拜天陳家集體去醫院探望外甥女,幾妯娌不敢將不滿寫在臉上,背地裡卻陽奉陰違手段盡出。
總之陳家金孫一個都沒到,不僅如此就她們這些妯娌,坐下不到三分鐘就匆匆離開。
江書瑤更狡猾,喊肚子疼,病房都進。
原本說要走的外甥女又鬧脾氣說不走了,踐行個屁踐行!
陳家嫂子千防萬防,哪裡想到她蠢兒子主動送上門,手心不由又癢了起來。
「海洋,要不是我,你以為自己兩次能完好無事。
你下次要是再去醫院見那個災星,我就敲斷你的腿!」陳家嫂子將利害關係和海洋剖析個明白,沒敢瞞著,就怕海洋心腸軟。
「娘你這是封建迷信,都什麼年代了,還--」
陳家再次響起升級版尖叫雞響聲。
說不過就開打,陳海洋不服,挨打途中抽空辯解。
「娘,你說你幫我化解了霉運,那國梁哥呢?他好端端的又為什麼倒霉!他可沒去醫院!」
「他們兄妹倆一個斷腿一個頭破血流,還和你同一天同一個時辰出事,你還不曉得為什麼!」
陳海洋不可置信,努力的咽了咽口,「娘?用掉紅包的是他們倆?」
「嗯。」陳家嫂子眼皮子垂了垂。
「娘,這紅包還有嗎?」太可怕了。
「沒有了,以後你仔細著點。」黃大仙說過事不過三,所以陳家嫂子才愁。
陳海洋不斷點頭,突然覺得涼颼颼哪裡都不安全。
與此同時,偽裝一翻的林千雪來到了醫院。
特意路過「蘇曉雨」的病房,半掩著門,裡面冷冷清清只有抽泣聲。
陳金秀握住蘇曉雨蒼白的手,「曉雨,好端端的你怎麼又暈過去了?你趕緊醒過來,別讓我擔心了。」
明明前幾天曉雨身上的黑斑遏制住了,侄子們沒來醫院探病,曉雨擰著脾氣,陳金秀只能想法子喊了一個侄子來。
她還計劃著勸曉雨回省城,無果!結果昨天曉雨突然又暈倒了,還狂吐血,情況比上一次更加嚴重。
縣城簡直和曉雨八字相剋!
去年死了兩個侄子,昨天一個侄子被小汽車撞,一個差點打死人,接二連三的出事。
陳金秀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陳家不好這才連累到了曉雨?
林千雪等了又等,等了許久這才守到陳金秀從病房裡出來。
林千雪從拐角里躥出來,手上捧著一碗油汪汪的湯麵,兩人一撞,湯麵潑向陳金秀。
衣服濕了一大片,陳金秀格外生氣。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端好東西麵條,灑了同志你一身,同志要不我把你衣服拿去洗?」林千雪低頭道歉。
陳金秀一肚子氣,想要計較都沒法計較,只能語氣不好的批評幾句,「下次看路仔細著點,這裡是醫院,要是撞到病人可不好。」
趁著油污還沒擴散,陳金秀跑去水池邊清理衣服。
趁著陳金秀清理衣服的空檔,林千雪左右環顧一圈閃進病房。
目光森森盯著昏迷不醒的蘇曉雨,快速取出一包暴曬五日的雄黃粉向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