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氣喘吁吁地跑到辦事處時,辦事處里靜悄悄的,幾個穿著軍裝的辦事員正圍坐在桌邊,小聲地談論著什麼。
鄭錦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份寧靜,大家都抬頭看向她,目光中帶著一絲好奇和探究。
鄭錦忙直起身子,深呼吸了兩口,努力平復著劇烈的心跳,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里,讓她稍微冷靜了一些。
等呼吸恢復平穩後,她才開口道明來意:「你好,同志,我是鄭錦,嚴越……嚴營長讓我來這裡接個電話。」
聽到鄭錦說是等嚴越的電話,一個年輕的辦事員連忙站起身,熱情地將她帶到一個單獨的辦公室:「嫂子,您稍等。」
他說著,替鄭錦按下了電話號碼,然後識趣地退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門。
辦公室里很安靜,只能聽到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忙音,鄭錦的心臟和手都忍不住緊了緊。
「餵。」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從聽筒里傳來,鄭錦的心臟猛地一顫,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話筒,指尖微微泛白,看著緊閉的房門,深吸一口氣,才輕輕地回應了一聲:「餵。」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這笑聲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拂過鄭錦的心尖,讓她原本就有些發燙的臉頰瞬間變得滾燙。
但她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有什麼事嗎?」
嚴越在那一頭也清了清嗓子,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深沉:「路上還順利嗎?」
鄭錦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話筒的塑料外殼,她原本想說「一開始有點捨不得」,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換了一種說法:
「寶珠有點累,路上睡著了。」
「嗯。」嚴越應了一聲,停頓片刻後又問:「住的地方還習慣嗎?」
「習慣,挺好的。」鄭錦回答得很快,語氣裡帶著一絲輕鬆,「就住在爸爸隔壁,房間很乾淨,陽光也好,寶珠很喜歡。」
她故意加了一句關於寶珠的描述,仿佛這樣就能讓氣氛更自然一些。
「那就好。」嚴越的聲音依舊低沉,聽不出什麼情緒。
等這些例行問候都說完,電話兩端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讓人心慌。
鄭錦甚至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耳膜,震得她頭皮發麻。
而遠在另一端的嚴越,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緊緊握著話筒,手心裡微微有些汗濕。
辦公室里很安靜,靜得能聽到牆上掛鐘的秒針走動的聲音,一下一下,像是敲擊在他心頭。
他多想問問她,有沒有想他,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終於,嚴越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就停了下來,仿佛在猶豫著什麼。
鄭錦的心臟猛地一跳,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嚴越又重複了一遍,卻依舊沒有繼續說下去。
鄭錦幾乎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她緊緊攥著話筒,指尖泛白,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一些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鄭錦快要忍不住開口的時候,嚴越終於開口了,卻只是簡單的一句:「你身體還好嗎。」
鄭錦的心猛地一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我很好啊。」鄭錦故作語氣輕快,仿佛剛才的失落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但她心裡清楚,那份失落就像一顆小小的石子,沉甸甸地壓在心底,揮之不去。
為了避免嚴越再說出什麼讓她難以回答的話,鄭錦趕緊主動問他:「你的工作還順利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雖然鄭錦看不到,但她卻能清晰地從嚴越的語氣中感受到他笑了。
這笑像一縷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她心中些許的陰霾。
鄭錦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嗯,很順利。」嚴越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輕鬆和愉悅,「要不了幾天,你和寶珠就能回來了,到時候我去接你們。」
鄭錦心頭一喜,她就知道,嚴越那邊一定是有了很大的進展。
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輕鬆的感覺像一顆泡騰片,在她心裡歡快地跳動。
事情確實如鄭錦所想,進行得非常順利。
倒不是因為小李的招供,雖然小李的心理防線已經被瓦解,但他卻始仍然在衡量。
真正的突破口,來自曾亮。
......
審訊室里,煙霧繚繞。
嚴越緊盯著面前的小李,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能剖開一切偽裝。
「你好好想想。」嚴越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小李眼神閃爍,卻始終不肯吐露半個字。
他心裡像有一桿秤,在坦白和沉默之間來回搖擺。
「我知道你奶奶對你很重要,」嚴越放緩了語氣,試圖攻破小李的心理防線,「你也不希望她…...」
嚴越的話雖然擊中了小李的軟肋,但他仍然在猶豫和衡量,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陳靖快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焦急。
「嚴越,曾亮那邊有了一些反應。」
嚴越聽到這話,立馬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我去看看。」他迅速地走出了審訊室。
走廊里,陳靖壓低了聲音,將剛才的情況詳細地告訴了嚴越。
「當時,負責照看曾亮的醫生和護士在病房裡談起了家裡的孩子,曾亮的心跳檢測器就波動得厲害。」
「孩子?」嚴越猛地停下了腳步,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念頭迅速地划過。
寶珠!
他瞬間明白了!
曾亮對孩子的反應,是因為寶珠!
曾亮和趙鷺的女兒寶珠,是他們唯一的牽掛。
嚴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至於不願意開口的小李,嚴越也打算放棄了。
與其在一個頑固的棋子身上浪費時間,不如抓住關鍵人物,一舉擊破敵人的防線。
他轉身對陳靖吩咐道:「立刻安排,我要見曾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