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扶著小李的手微微收緊。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自然：「兩次？。」
小李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懊惱：「第一次，就是滴丸機設計圖泄露那次。我當時負責守衛，是趙幹事讓我去幫她辦事。」
他懊悔地垂下頭，聲音低了下去：「第二次，更離譜！昨天我本是想去方便一下，」
說到這裡，小李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憶當時的細節。
「然後，我就聽到一個病房有奇怪的動靜，可裡面明明關著燈。我怕是潛伏者，就推門進去了……」
「等等，」鄭錦打斷他，心跳得更快了，「你是聽到有動靜，才進去的？你確定你進去之前，沒聽出趙鷺的聲音？」
小李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肯定地點了點頭：
「對，我確定！我當時就是聽到裡面有動靜，但沒聽到說話的聲音，才進去查看的。」
「進去之後，才看到趙幹事……」
鄭錦的呼吸一滯，腦海中那些零散的片段如同走馬燈般閃過。
小李敲門，自己沒回應，他離開，隔壁有動靜，推開病房的門，就看見……趙鷺就在裡面？
鄭錦的腦海里仿佛炸開了一道驚雷。
小李是軍人出身，不擅離職守是最基本的原則。
無論第一次還是這一次他都沒做到。
而且，既然他聽到有動靜，自然是小心翼翼，不打草驚蛇。
即使進入房間後，在看到裡面的趙鷺，依照本能和職責，小李理應發出疑問。
可是，從始至終，鄭錦都沒有聽到小李說話。
而且，小李身為軍人，不可能是趙鷺一個人能夠打傷打昏的。
所以，房間裡應該還有其他人，大概率就是曾亮。
小李應當是不認識曾亮的，所以看到曾亮時，他更應該發出疑問和做出反應。
可他沒有。
這一點，鄭錦非常確定，因為她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除了兩次開門聲。
而且面對趙鷺和一個男人，小李身為警衛，不但沒有發出疑問，做出反應和警惕，還被無聲無息地打昏打傷捆綁了起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鄭錦的腦海中浮現：小李，真的是無辜的嗎？
她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
「辛苦你了，小李。好好養傷，其他的事就別操心了。」
小李感激地笑了笑：「謝謝鄭同志關心。」
鄭錦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了病房。
小李，究竟是無辜的棋子，還是隱藏的幫凶？
鄭錦離開大毛的病房後，腳步虛浮，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抬手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可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著，像擂鼓一般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她推開嚴越病房的門，幾乎是踉蹌著走了進去。
嚴越原本靠在床頭，見她臉色不對，立刻坐直了身子。
陳靖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人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鄭錦身上。
「怎麼了？」嚴越剛開口，就被鄭錦抬手制止了。
鄭錦深吸一口氣，輕輕地關上了門。
她走到兩人面前，壓低聲音，語氣急促：「小李不對勁。」
嚴越和陳靖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剛剛問了他被襲擊的事情，」鄭錦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將小李的敘述以及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他說他聽到病房有動靜才進去的，可我當時就在隔壁，如果真有動靜，我不可能聽不到。「
」而且，他身為警衛，就算裡面真是趙鷺，他也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就被制服了，除非……」
「除非裡面還有其他人，並且是小李認識的，所以他才沒有發出任何疑問或警告。」陳靖接過了她的話，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沒錯。」鄭錦用力點頭，「而且，他兩次都沒有盡到守衛的職責，這太反常了。我懷疑，他根本就是和趙鷺還有曾亮一夥的！」
「小李那天根本不知道你醒著？」嚴越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所以，你能肯定他說的話也都是假的。」
鄭錦再次用力點頭：「我很肯定，小李說了假話。」
嚴越和陳靖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曾亮生死難料，」嚴越沉吟片刻，「但引蛇出洞還可以再用一次。」
「沒錯，」陳靖肯定地點了點頭，「就用曾亮還活著的消息，把小李這條魚釣出來。」
鄭錦捏著藥包，腳步沉重地走向大毛的病房。
她必須穩住小李，這關係到能否將潛伏的敵人一網打盡。
輕輕推開門，小李正坐在大毛床邊，一臉關切地詢問著什麼。
大毛則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地講述著車禍的經過。
「當時那輛車就衝著我們來了！要不是我和嚴營長反應快......」
大毛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語氣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自豪。
他一隻手比畫著，另一隻手還纏著厚厚的繃帶。
若不是身上有傷，鄭錦覺得他肯定會從床上跳起來，手舞足蹈地表演一番。
「真是太驚險了！多虧了你反應快！」小李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這麼嚴重的車禍，曾亮一定傷得很重吧？」
大毛剛要開口，鄭錦連忙走了進去，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國安那邊剛來了消息。」鄭錦故作輕鬆地晃了晃手中的藥包。
「好懸，曾亮救回來了！不過現在還沒恢復意識，要等他醒了才能問話。」
小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鄭錦仿佛沒看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
「幸好我家有祖傳的方子，關鍵時刻能救命。」
「就是有些藥材不好找，多虧了醫院幫忙，現在就差幾味藥了，配齊了，曾亮也就沒事了。」
她特意強調了「祖傳的方子」和「醫院幫忙」，暗示這個消息的可靠性。
「來，小李，我也替你換藥。」
小李接過鄭錦遞過來的藥包，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
他似乎在權衡著什麼，片刻後，才抬起頭對鄭錦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這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像是敷衍，又像是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