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聲,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鄭錦的心猛地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了上去。
「醫生,他們怎麼樣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神里充滿了焦慮和期待。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放心吧,都脫離危險了。」
「兩人都只是不同程度的骨折,嚴營長稍微嚴重些,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那位戰士傷勢較輕,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聽到醫生的話,鄭錦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
幸好旁邊的護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
鄭錦搖了搖頭,強打起精神。
「我沒事,謝謝你。」
她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嚴越,親眼確認他沒事。
「嚴營長還在昏迷中,需要轉到病房休息。等他出來,你就可以去看他了。」醫生說道。
鄭錦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醫生一眼。
「謝謝您,醫生。」
她目送著護士將嚴越和大毛推進了病房,這才感覺自己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她靠在牆上,緩緩地滑坐在地上。
平復了許久,鄭錦才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嚴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他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眼。
鄭錦走到床邊,輕輕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她凝視著嚴越,目光溫柔而複雜。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輕輕地划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龐,粗糙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
當撞擊發生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在旋轉。
巨大的衝擊力讓她幾乎失去了意識,但她清晰地記得,嚴越用盡全力把她護在懷裡,用他的身體為她築起了一道堅實的屏障。
在那一瞬間,恐懼、絕望、還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衝擊著她的內心。
她甚至覺得,如果就這樣和嚴越相擁著一起死去,也沒什麼可怕的。
沒錯,當死亡的陰影籠罩著她時,她恐懼過後,她奇異地感到平靜。
但慶幸的是,她和他都活了下來。
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想到這裡,鄭錦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唇印在了嚴越的唇上。
這是一個輕柔的吻,像羽毛拂過水麵,帶著無限的溫柔和愛意。
雙唇相貼的溫熱,微微刺激了嚴越。
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珠開始不安地轉動,像沉睡的蝴蝶即將破繭。
細微的動靜,卻如同一塊巨石投入鄭錦平靜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鄭錦心頭一松,仿佛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地。
她連忙起身,指尖輕搭上嚴越的腕脈,細細感受著脈搏的跳動。
一下,兩下,一下比一下有力,一下比一下清晰。
明顯,她之前給他服用的止血散起了作用。
從脈象上看,嚴越輕微的內出血已經止住了,情況正在好轉。
這讓她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突然,原本無力垂在身側的,嚴越的手動了。
乾燥溫暖的大手,反握住了鄭錦纖細柔軟的手指。
指尖相觸的瞬間,一股電流般的觸感,瞬間傳遍鄭錦全身。
鄭錦驚喜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嚴越:「你醒了?」
其實,當鄭錦的唇瓣貼上他的那一刻,嚴越就逐漸恢復了意識。
只是,意識朦朧恍惚,仿佛置身於雲端,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那柔軟的觸感,讓他懷疑自己是否身處夢境。
過了好一會兒,意識才漸漸清明。
嚴越這才意識到,剛剛鄭錦對他做了什麼。
一個吻,一個柔軟而充滿愛意的吻。
那一刻,他心裡說不出的滿足。
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涌遍全身,驅散了所有的疼痛。
他想要睜開眼睛,想要告訴她,他的感受。
可是,眼皮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得抬不起來。
他只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的存在,感受著她的溫度。
昏迷前的一幕幕,如同電影片段般,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曾亮的瘋狂,吉普車的衝撞,以及鄭錦在他懷裡驚恐的眼神。
他拼盡全力護住她,用自己的身體為她築起一道屏障。
那一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她,不惜一切代價。
幸好,她安全了。
另一邊,混亂的車禍現場。
扭曲的金屬,飛濺的玻璃碎片、血染的土地……
國安人員訓練有素,迅速控制了現場。
他們從撞得面目全非的軍用吉普車裡,費力地拖出了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曾亮。
陳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緊抿著嘴唇,銳利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現場。
「救人!」
他語氣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不管曾亮犯了什麼錯,什麼身份,現在,他必須先保住他的命。
只有活著的曾亮,才能解開「響尾蛇」的謎團。
第二個反應,便是封鎖消息。
這件事牽扯太廣,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巨大的震盪。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必須將消息控制在最小範圍內。
「控制現場,任何人不得靠近!無關人員立刻疏散!」陳靖厲聲下令,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很快,曾亮被抬上擔架,送往醫院。
到了醫院,曾亮被緊急送入了手術室,在陳靖的安排下,沒有人能夠靠近。
這一切,都被病房裡的小李看在了眼裡。
他站在窗邊,眉頭緊鎖地注視著混亂的場面,心頭湧起一股不安。
不安?
不,那不是簡單的不安。
自從知道曾亮的任務失敗,趙鷺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恐懼就像一條毒蛇,緊緊地纏繞著他的心臟。
他覺得自己就像行走在懸崖邊上,腳下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而曾亮和趙鷺,就是會讓他跌落懸崖的存在。
「該死!真該死!」
小李低聲咒罵,拳頭緊緊地攥著,呼吸越來越急促,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他拼命地想要呼吸,卻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
他不知道「響尾蛇」會怎麼安排,但他心裡明白,曾亮必須死!
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小李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的方向,仿佛要透過那扇緊閉的門,看到裡面正在搶救的曾亮。
「你必須死……」
他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了絕望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