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離開時，鄭錦就悄悄下了床。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把耳朵貼在了門上，屏住呼吸，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沒多久，她就聽到了不遠處病房門響的聲音。
金屬門軸摩擦的吱呀聲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小李進別的病房做什麼？
鄭錦心中疑惑。
沒一會兒，樓道里又響起了房門打開的聲音，聽上去，就是小李進入的那間房的聲音。
這更增加了鄭錦的疑惑。
小李到底為什麼進別的房間？
鄭錦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可很快，鄭錦就知道，出來的並不是小李。
因為聽腳步聲，那明顯是個女人。
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與小李沉穩的腳步聲截然不同。
女人的腳步聲越走越近，然後，鄭錦透過門縫看到一雙女人的腳停在了她的門口。
鄭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誰？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一下，兩下，三下，仿佛敲擊在鄭錦的心臟上。
她捂著嘴巴，緩緩向後退去。
「鄭錦同志？鄭錦同志？請你開開門，我是趙鷺，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門外，傳來趙鷺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鄭錦的腦海中炸響。
趙鷺？
她來幹什麼？
道歉？
怎麼可能！
鄭錦心中充滿了懷疑和警惕。
她死死盯著門縫，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咚咚咚——
趙鷺見鄭錦不開門，乾脆更用力地敲了起來。
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仿佛要將房門砸開。
鄭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心跳如鼓。
她咬緊下唇，幾乎是下意識地踮起腳尖，輕手輕腳地跑回了床上。
然後，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然後閉上眼睛，裝作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誰呀！」
鄭錦吼了一聲，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睡意和被打擾的不滿。
門外的敲門聲戛然而止。
片刻後，趙鷺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比之前柔和了許多，只是不見絲毫歉意：
「是我啊，鄭錦同志，我是趙鷺，我來跟你道歉。」
鄭錦心裡暗暗冷笑，道歉？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大晚上，趙同志把我叫醒，就是為了道歉？」鄭錦的聲音里充滿了質疑，仿佛根本不相信趙鷺的話。
「是，是啊，」趙鷺的聲音有些慌亂，像是被鄭錦的質問戳中了痛處。
「我，我也是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又怕自己道歉晚了，和鄭錦同志產生誤會和隔閡……」
鄭錦在心裡暗暗呸了一聲，趙鷺說的話，她一個字兒也不信。
她懷疑，是趙鷺故意難為小李，讓他離開，她好過來敲自己的門。
經歷了這麼多事，鄭錦心裡已經篤定趙鷺不是個好東西，甚至可能是潛伏者。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說什麼鄭錦都不會開門的。
走廊里寂靜無聲，只有昏黃的燈光灑在地上，拉長了趙鷺的身影。
鄭錦仿佛能感覺到趙鷺的目光透過門縫，緊緊地盯著自己。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渾身汗毛倒豎。
「趙同志，」鄭錦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也請你趕緊離開。」
鄭錦說完，便不再理會門外的趙鷺，翻了個身，背對著房門，閉上了眼睛。
咚咚咚——
敲門聲依舊執著，如同催命符一般一下下敲擊在鄭錦的心上。
病房外，已經聚集了幾個被吵醒的病人和家屬，他們紛紛探出頭來，對著趙鷺指指點點。
「我說這位同志，大半夜的，你敲什麼門啊？」
「人家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不行嗎？」
「就是啊，同志，你這樣吵到大家了。」
一個裹著棉襖的老太太也跟著附和。
然而，趙鷺對這些勸阻充耳不聞，依舊固執地敲著鄭錦的房門。
嘴裡還不斷地念叨著：「鄭錦同志，求你開開門，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她哭哭啼啼的，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鄭錦原本還因為被打擾而心生怒火，可聽到周圍人的抱怨和趙鷺的哭訴，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趙鷺越是哭鬧，鄭錦就越覺得不對勁。
她敲門敲了這麼久，怎么小李還不回來阻止？
小李雖然年輕，但做事一向穩妥，不該這麼沒有分寸才對。
除非……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鄭錦腦海中閃過，讓她瞬間如墜冰窟。
「趙同志，」鄭錦猛地坐起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見到警衛員小李和小張了嗎？他們怎麼都不在？」
趙鷺的敲門聲戛然而止。
片刻的沉默後，她才緩緩開口：「我，我不知道啊，我一來就沒看到他們，真是太不負責任了，居然擅離職守……」
鄭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並沒有睡著，自然聽到了小李離開房間的腳步聲，也知道趙鷺正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趙鷺在說謊！
這麼大的動靜，小李都不出現，只有一個解釋——他出事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鄭錦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死死地盯著房門，仿佛要將它看穿。
昏黃的燈光下，趙鷺的身影在門上投射出一個扭曲的輪廓，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幽靈，令人毛骨悚然。
「趙鷺同志，你這是做什麼？」宋勻的聲音突然在樓道里響起。
這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鄭錦耳邊炸響。
鄭錦不可置信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宋勻？
他不是來過，又走了嗎？
宋勻是走了，只是到了醫院外面，他才發現點心忘了留給鄭錦了。
小張本來想幫他帶回來交給鄭錦的，然而宋勻卻改了主意，說想在門口跟鄭錦說幾句話。
小張倒不像小李那樣，他覺得宋勻不是需要懷疑和防備的人，就和他一起回到了醫院裡。
「宋勻同志，」趙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我，我就是想來跟鄭錦同志道個歉……」
「大半夜的道歉？」宋勻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我看你更像是故意噁心人的。」
「宋勻同志，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是來道歉的……」趙鷺的聲音帶了哭腔，似乎很委屈。
「道歉？你做了什麼需要道歉的事？」宋勻步步緊逼，語氣凌厲。
「我……我……」趙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說不出話來了？」宋勻冷笑一聲，「有些人，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沒安好心？」趙鷺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宋勻同志，你怎麼能污衊我！」
宋勻聽到趙鷺的大嗓門，皺了皺眉。
鄭錦卻敏銳地察覺出了異樣。
突然，小張問了一句：「小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