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軍區大院的家屬院裡,陽光透過窗欞灑在鄭錦的臉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自從接到嚴越的電話後,她嘴角的笑意就沒下去過,連眉梢都帶著一股藏不住的喜悅。
「寶珠,嚴叔叔過幾天就來接我們了。」鄭錦寶珠扎著羊角辮。
小寶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烏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兩顆晶瑩剔透的黑葡萄。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摸了摸鄭錦的臉頰,奶聲奶氣地說:「媽媽開心。」
鄭錦的心,被這軟糯的聲音融化了。她摟過寶珠,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媽媽當然開心了,因為和寶珠在一起呀。「
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團聚,鄭錦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起身將滴丸機的設計圖紙小心地卷好,放進一個布袋裡。
「寶珠,跟媽媽出去一趟好不好?」
「好!」寶珠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鄭錦牽著寶珠的小手,一路來到了軍區科研所。
她找到了負責人,說明來意後,便被帶到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實驗室。
一位戴著眼鏡,穿著白大褂的工程師已經在等著了。
鄭錦將設計圖紙遞給他,開始詳細地講解滴丸機的構造和工作原理。
工程師一邊聽著,一邊不住地點頭,眼中充滿了讚賞。
這設計圖紙,結構精巧,構思新穎,堪稱完美。
鄭錦投入地講解著,眼神專注而認真。
看著近乎完美的設計圖,她突然想起了宋勻。
如果不是他畫圖,這滴丸機的設計圖不會這麼完美。
鄭錦的指尖輕輕划過圖紙上流暢的線條,一絲悵然掠過心頭。
宋勻的才華毋庸置疑,這滴丸機設計圖的精妙之處,處處體現著他的巧思。
她私心裡希望宋勻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可宋勻和嚴英的婚姻,她一個外人實在不好置喙。
就像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鄭同志,這設計真是太出色了!我們馬上就可以著手製作樣機。」
工程師的讚嘆打斷了鄭錦的思緒,她斂起情緒,露出一個微笑。
與此同時,宋勻正坐在臥室里,他抬頭望著房頂,空氣中瀰漫著揮之不去的焦躁。
滴丸機事件和潛伏者槍擊事件,像兩座大山,將他死死壓住。
他和范所長都被停職接受調查,可距離上次政治部的人來問話後,便再無音訊,仿佛被遺忘了一般。
這種停擺的狀態,比直接的審判更讓人煎熬。
范所長倒是沉得住氣,畢竟在官場沉浮多年,這點風浪算不得什麼。
他心裡明白,這次事件不過是場大洗牌,而他只是被波及的小蝦米,等事情塵埃落定,自然有他的去處。
可宋勻不一樣,他每日都要面對嚴英,這種朝夕相處,讓他如鯁在喉。
嚴英過分的溫柔和噓寒問暖,在他看來,都像是無聲的嘲諷,提醒著他曾經和現在都一樣無力。
他像困獸一般,在名為婚姻的牢籠里,苦苦掙扎。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臉,眼底一片晦暗。
他想起鄭錦,想起兩人合作的那段日子,想起她眼中的光芒。
如今,她已經和嚴越重新走到了一起,而他,卻深陷泥沼,依舊無法自拔。
浴室里氤氳的水汽還未散盡,嚴英對著鏡子仔細地塗抹著雪花膏。
細膩的膏體在她指尖融化,散發出淡淡的茉莉花香。
這雪花膏,一般人都是拿來抹手和臉,甚至還有些捨不得,但她每次洗澡都能用掉幾乎小半盒。
塗抹完雪花膏,嚴英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胳膊,滿足的笑意在她唇邊綻放。
她很滿意這樣的芳香,就像她很滿意鏡中自己的模樣。
隨後,她又對著鏡子擦拭自己的頭髮。
黑亮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披散在她潔白的皮膚上,襯得她愈發嬌艷動人。
有那麼一瞬,她都為自己迷醉。
這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美麗,讓她覺得自己擁有著掌控一切的力量。
等一切收拾妥帖,嚴英換上單薄的睡衣,款款走了出去。
睡衣輕薄柔軟,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難以言喻的嫵媚。
房間裡,宋勻依舊那副頹敗的模樣,鬍子拉碴,雙眼無神地盯著地板,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但嚴英並不在意,她徑直走向他,然後在他身邊坐下。
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刻意的優雅,仿佛在進行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
嚴英伸手緩緩撫摸上宋勻的後背,指尖在他緊繃的肌肉上上下滑動。
她的動作輕柔而緩慢,卻像一根點燃的火柴,瞬間點燃了宋勻壓抑的情緒。
宋勻當即挺直腰背站了起來,猛地甩開嚴英的手,仿佛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他一言不發,轉身就準備出去,想要逃離這讓他窒息的空間。
但嚴英並不在意他的反應,甚至連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
她只是好整以暇地晃著二郎腿,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靜靜地看著他走向房門。
宋勻一把拉住門把手,用力一拽,卻發現門紋絲不動。
一種荒唐的想法在他心間升起:門被鎖了?
他怎麼也不肯相信,又用力拽了兩下,可冰冷的現實卻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門,確實在外面被鎖住了。
他猛地回頭,看向依舊坐在床邊,姿態優雅的嚴英。
此刻,她臉上的笑容,在他看來,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充滿惡意。
宋勻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做了什麼?」
嚴英卻像沒看到他眼中的怒火,輕輕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能做什麼呀?我只是跟咱媽說,我想和你好好過日子,想生個孩子,「
」可是你總是一個人睡,這怎麼能有孩子呢?」
她說著,大大方方地一笑,仿佛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媽也真是的,竟然用這樣的法子,也不怕你生氣。」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她只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般。
宋勻只覺眼前一陣發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酸澀。
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親生母親,竟然會用這種手段把自己往嚴英這裡推。
她也許有什麼苦衷?
被嚴英脅迫了嗎?
無數的疑問在他腦海中翻騰,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你……對我媽做了什麼?」宋勻的聲音顫抖著,每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硬生生擠出來的一般。
嚴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波流轉間,滿是嘲諷。
「我能對她做什麼?我只是把我現在的處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而已。「
」宋勻,你該不會以為,媽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思吧?」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宋勻。
「媽,她怎麼會容忍你犯這樣的錯誤,離婚?不可能!」
「宋勻,你應該感到羞恥,這麼大了還讓自己的媽操碎了心!」
「哦,對了。咱媽其實也不想失去我這個嚴家的閨女,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不是嗎?」
嚴英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宋勻的心上。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蒼白如紙。
嚴英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宋勻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輕蔑和不屑。
「宋勻,」她用一種近乎憐憫的語氣說道,「你還是太天真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無條件地對你好,包括你的親生母親。」
「但是,我可以,你為什麼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