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是不想坑一個陌生小姑娘的,可偏偏話又是小姑娘自己說的。
於是他抱著那一箱毛線走了過來,打開染了墨汁的箱子給她看。
「你先看看,你確定要買嗎?」
顧小溪拎了幾把毛線出來,發現表面的毛線已經浸染了墨汁,下方的也沒好到哪裡去。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我確定,但前提是不要票。」
年輕男人輕咳了一聲,點了點頭,「不要票。但這樣公然買賣也不太好,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跟我換?實不相瞞,這些毛線我是送人的。」
比起錢,他更想要東西。
總不能他下了車,空著手去人家裡。
顧小溪想了想,然後從自己的座位下方拖出一個大包,手指微晃,從裡面拎出來了一個裝滿了雞蛋的小筐。
「這裡有一百個雞蛋,要嗎?」
年輕男人愣了愣,然後猛點頭,「要!」
說著,他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蓋住了雞蛋筐。
顧小溪:「……」
好吧!還是這人謹慎!
想了想,她又用報紙裹了三隻風乾雞拎了出來。
「剩下的用別的補。」說著,她手速極快地往取出了二十塊錢,塞在了報紙里。
年輕男人輕吸了一口氣,這小姑娘還真是一點也不占他便宜。
不過,他這一大箱毛線確實也值這麼多錢!
兩人順利交易後,車廂後很快安靜了下來。
就是目睹這一切的乘務員也沒說什麼。
人家小姑娘是幫他們處理麻煩了!
顧小溪將毛線從沾滿墨水的箱子裡拿出來,然後統一塞進了自己的包里,再悄悄扔進了舊物雜貨庫。
因為沒怎麼使用過萬物隨心色卡的調色盤,所以這次閒著沒事,她充分發揮了一下。
毛線她調了白色、藍色、粉色、綠色、黃色、紅色等等各種粉粉嫩嫩的顏色。
正當她想拿一捆毛線出來,織毛衣打發時間時,隔壁又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要死啊?老東西,你孫子把墨汁蹭我新衣服上了,你給我賠衣服……」
顧小溪愣了愣,這熊孩子也太能惹事了。
坐在她對面的一個大叔嘆了一口氣,「有時候人太好心,反而會助長這種熊孩子的氣餒。你剛剛無意中幫了那老太太,她反而更加覺得自己沒錯了。」
顧小溪眨了眨眼,沒有接話。
她剛才可不是想幫那老太太和熊孩子,她只是想要買毛線而已。
又隔了幾分鐘,那胖胖的老太太突然走到了顧小溪這邊,一臉愁苦地說道:「小姑娘,你看看,你能不能把那件弄髒了的衣服買下?反正你要洗毛線的,也不在乎多洗件衣服。」
顧小溪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老太太,「你憑什麼以為我想要一件別人穿過的衣服?」
她看起來長得很像冤大頭嗎?
就是對面鋪位的大叔也忍不住笑了,「老太太,你要管束的是自己孫子,不是轉嫁責任。該洗衣服的是你。」
老太太眉頭緊皺,一臉不悅,「要你多管閒事?」
說著,她再次看向了顧小溪,「那位女同志衣服還是新的。」
顧小溪樂了,「新不新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是我家誰,我憑什麼要幫你?」
「可你剛剛還幫了我,不能再幫一次嗎?都說幫人幫到底……」老太太渾然不覺自己的話有任何不妥。
車廂里好多人都被逗笑了。
顧小溪一臉無語,「你要真這麼說,也不是不能洗。」
老太太正高興的時候,卻聽顧小溪又補充了一句,「洗一件衣服一塊錢。錢先拿出來就幫你洗!做白功的事我可不干。」
老太太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洗一件衣服一塊錢,那她還不如自己洗。
顧小溪本來以為事情這樣就該消停了。
哪知半個小時後,老太太的鋪位那邊又傳來了爭吵。
原因是老太太雖然洗了衣服,但衣服並沒有洗乾淨,而且她那調皮的小孫子打翻了一杯水,又把別人衣服鞋子弄濕了。
顧小溪對面的大叔止不住地嘆氣,「看來今天晚上消停不了了。」
顧小溪沒參與感慨,而是拿了個雞蛋餅出來吃。
才吃了一半,那個熊孩子卻不知怎麼的看到了,扯著老太太的手就喊了起來。
「奶奶,我要吃雞蛋餅!你給我買雞蛋餅!」
顧小溪微微挑了下眉,原本細嚼慢咽的她立即選擇了大口吃餅。
等那熊孩子拖著老太太過來時,她已經吃完了。
老太太臉色不太好地看著顧小溪,「你吃雞蛋餅了?你沒事吃什麼雞蛋餅,故意饞孩子是吧?」
顧小溪一臉無語,「你還能管我吃什麼?又不是吃你家的。」
「看你細皮嫩肉的,平時肯定是個好吃懶做的。大晚上的,你躲起來吃我不管,故意饞我家孩子就不行。」老太太十分的不講理。
顧小溪輕笑了一聲,「老太太,你要是窮得沒錢,就不要坐臥鋪車廂。要是有錢,就去餐車,別在我這裡找存在感。我可不慣著你們。你們再吵吵,就讓乘警把你們趕下車。」
她這話一出,對面的大叔也忍不住出聲附和:「就是,人小姑娘沒吃晚飯,吃點東西怎麼了。又沒吃你家的。你家小孫子想吃,就去餐車吃。」
隔壁也有人冷笑,「出門遇到這對祖孫也是怪倒霉的。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才能教出這樣的死孩子。」
老太太聽到有人罵她孫子死孩子,立即調轉了槍頭,跟隔壁的人又互噴了起來。
顧小溪皺了皺眉,這是沒完沒了了?
這老太太是仗著自己年紀大倚老賣老,知道其他人講文明,不會過多計較,才故意藉機撒潑。
這樣的人平時肯定就不是個好東西。
正想到這,就見那老太太尖叫了起來,「啊,大寶,大寶,大寶你怎麼了?快來人救命啊!有人要殺我大寶啊!」
顧小溪愣了一下,起身看過去時,發現那熊孩子已經倒在地上。
這一幕倒是把四周的人嚇得半死,一時間爭吵就這麼停止了。
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著,像死了孫子。
顧小溪皺了皺眉,還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