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大龍蝦,五塊錢

  她從沒感受到治癒之力乾涸的時候,治癒之力在海水中涌動,海底的水草、珊瑚招展著身體,不斷延伸,如同雷達一般把周圍探測到的生物盡數返回到顧月淮的視野。

  一隻張牙舞爪的龍蝦躲在石縫裡,顧月淮微訝,以水草纏繞在龍蝦鉗上,下一刻,水草從海底嗖的竄了出來,頂端深紅色的大龍蝦足有小臂長短。

  顧月淮眨了眨眼,雙手握住龍蝦的脊背,入手微涼的觸感,可見海底水冰冷。

  她原本還想利用治癒之力繼續探索海域,忽然察覺到腳步聲,她剛收回治癒之力,一道吃驚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響起:「嚯!大龍蝦?著可不多見啊!」

  龍蝦這種海貨對於常年在淮海市生活的本地人來說都是珍貴物,價格極其昂貴。

  顧月淮轉頭看去,看到一個陌生的軍嫂,她年紀瞧著不大,梳著兩條粗粗的辮子,濃眉大眼,說不上漂亮,但外表看來是個很純真樸素,有味道的姑娘。

  軍嫂看了龍蝦半晌,才扭頭打量顧月淮,目光有些好奇:「你是新來的軍嫂?」

  說完,她又自說自話一般,驚呼道:「你長得可真漂亮!」

  她語氣真誠,沒有半點嫉妒,集合著這個年代鄉下姑娘質樸善良溫煦的品格。

  顧月淮抓著龍蝦站起身,朝她露出一個笑容:「你好,我叫顧月淮,是新來的軍嫂兼職軍醫,往後要是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只怕還得你找我呢。」

  說到後面時,她語氣略帶揶揄,兩人間的陌生感一時消散了不少。

  軍嫂捂著嘴笑,說道:「張小曼,顧同志,你叫我小曼就成!」

  張小曼上前幾步,朝顧月淮伸出手,她笑著眨眼道:「顧同志?」

  顧月淮舉了舉手裡的龍蝦,笑道:「今天看來是不能和你握手了,不過,我既然叫你小曼了,那你再叫我顧同志是不是顯得生分?喊我月淮就成!」

  張小曼眼巴巴盯著龍蝦,自然收回手,輕嘆道:「虧我還是在海邊長大的,可沒見過幾次這麼大的龍蝦,你就在這海水邊找到的?運氣可真好。」

  顧月淮失笑:「可能真是運氣好,可是我沒做過,這龍蝦要怎麼做好吃?」

  張小曼咂咂嘴:「清蒸一下,拍點蒜泥兒上去,原汁原味最好吃!你男人可有口福了,不過,這麼大的龍蝦要是能換給供銷社,肯定值不少錢哩。」

  後面一句話時,張小曼聲音壓的很低很低,生怕被人給聽見。

  顧月淮很驚訝:「還能拿龍蝦去供銷社換錢?」

  張小曼輕咳一聲:「當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換了,海邊漁民日常打撈的海魚都是要被回收的,給一定的補助,不過龍蝦海參之類價格昂貴的,都可以私下換給供銷社。」

  「淮海市領導多,時常會購置一些新鮮珍貴的海貨,供銷社給的價格不低的。」

  「要我說,你還是把這個換錢吧,雖說咱們在部隊也花不到什麼錢,但多攢點兒,往後男人退伍回了家,也算是有點兒家產不是?你下回想逮到這麼大的龍蝦可不容易了,我估摸著,你拿去供銷社的話,說不定能換到五塊錢哩!」

  張小曼說的話非常誠懇,都是在明明白白給她做打算。

  顧月淮輕笑:「這龍蝦我也沒吃過,想留著和我男人一起吃,到時候小曼也一起來吧,正好教教我這大龍蝦該怎麼做,把你男人孩子都叫上。」

  聞言,張小曼眼睛一亮,顧盼神飛道:「真的?」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耳邊的頭髮,扭捏道:「我才剛結婚,還沒孩子哩。」

  「剛結婚?」顧月淮眨了眨眼,仔細看了看,才借著微光發現她穿著紅色短袖,腳上提著一雙黑布鞋,紅襪子也塞在裡面,先前倒是沒注意到。

  張小曼更不好意思了:「就剛結婚,就……就來了。」

  顧月淮難掩驚訝,眸中蘊著笑意:「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是剛結婚。」

  「天啊!真的嗎?我們真是有緣分!」張小曼先是一驚,旋即就樂了,一下子感覺和顧月淮親近熱絡了不少,甚至恨不得手挽著手彰顯自己愉悅的情緒。

  顧月淮頷首,剛欲說話,那邊忽然傳來呼喊救命的聲音。

  「快來人呀!救命了!有人墜海了!」

  「遭了!」張小曼臉色驟然,轉身就往那邊跑。

  顧月淮擰眉,把手裡的龍蝦給扔到須彌空間裡,也抬腳跟了上去。

  不多時,兩人就到了事發地,此時海水已經開始上漲,即將淹沒礁石,而一群年輕的軍嫂站在海邊,嚇得臉色蒼白,指著海水哆嗦個不停,話都說不出完整的。

  「人呢?誰掉海里了?」張小曼踮著腳望,但夜晚的海面幽深,宛如一張惡魔的大嘴,下一刻就會把所有人給吞沒進去似的,令她這個漁女都心生懼意。

  有人哭訴:「你剛走,婉婷就跑到海邊去了,她喊著海里有魚,我們還沒趕到,她就腳下打滑掉進海里,恰逢一個浪頭過來,人緊跟著就沒了蹤影。」

  張小曼臉色也很難看,在原地急的團團轉:「你們犯什麼傻?!退潮後的石頭上還黏著水草,濕滑的很,不會水的人到海邊去那不是要命的事?」

  又有人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們都是剛隨軍的,不識水性,都是你帶我們來的!」

  「就是就是,你是海邊出身,我們知道你熟悉環境才跟著來的,眼下出了事兒,你能脫得了責任嗎?我可告訴你,婉婷他爸是咱軍區的領導,出了事你吃不了兜著走!」

  有一人出聲推卸責任,剩下的人就全部都充當了牆頭草。

  一聽「領導」兩個字,大夥都噤了聲,恨不得把責任全推到張小曼一人身上去。

  張小曼神色慘白,心知越耽擱人就越找不到,她一咬牙,擼起袖子就準備下海。

  見狀,一眾軍嫂反倒是鬆了口氣,不管人是否能找得到,總歸有人擔起這責任了,就算人真沒了,上頭的領導也沒辦法怨到她們這些不識水性的人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