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書並不知道這些,轉頭看到面熟的人時,還不忘笑著點點頭,一點官太太的架子都沒有,蔣麗麗看著她,忍不住艷羨,小聲道:「顧月淮她媽長得真好看。,-*' ^ '~*-.,_,.-*~ ~*-.,_,.-*~' ^ '*-,」
王美華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腰間狠狠擰了一把:「多看看男人比啥都強!」
蔣麗麗眼裡噙著淚,敢怒不敢言,又轉頭看向顧析淮,心理上似有了寄託一般。
不過,顧析淮這會兒可沒心思關注她,當看到大張旗鼓的林錦書時,忍不住嘆了口氣,下一瞬,他又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顧睿淮,神色怔愣了一下。
顧睿淮已經很久沒回過大勞子生產大隊了,畢竟當時走的不體面。
凌嘉有些好奇地道:「析淮,這兩位是?」
顧析淮抿了抿嘴角,聲音細若蚊蠅:「我媽和我二哥。」
凌嘉戛然,顧家的事兒他早從大嘴巴晏少離那兒打聽過了,並非一無所知。
林錦書讓司機把東西送進去,和顧睿淮一起走到桌邊,從包里拿出一個用紅紙緊緊裹著的紅包,將之遞給顧析淮,語氣複雜道:「析淮,這是給囡囡的。」
顧析淮頓了頓,沒接,指著屋裡道:「你自個兒給她吧。」
這種大喜的場合里,他也不可能真把人給趕走,下了她的面子,再怎麼說她都是當媽的,閨女結婚,是理所當然應該出面的,即便她已經缺席了近二十年。
林錦書誒了一聲,攥緊包,往屋裡走去。
顧睿淮沒跟著,看了看顧析淮,就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這裡。
顧析淮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心頭也不免有些複雜,以前顧睿淮還沒離開的時候,和他關係是最近的,可如今兄弟倆待在一起,竟然也沒了能說的話。
林錦書走到門口,迎面就看到了顧至鳳和晏少虞。
她把目光放在後者身上,打量了許久,輕輕呼出一口氣,雖說晏家水很深,不是個好去處,可不得不說,晏家教出來的兒子是極優秀的。
晏少虞去第八軍區還不足一年,卻已經從一個新兵成為了少校。
他這樣的升遷速度,說出去都有些駭人聽聞,也只有戰爭年代裡才會出現了。
顧至鳳看著林錦書,心態已經平和了許多,不再是曾經那個痴痴戀著她的人了。
他語氣算不上熟稔,客客氣氣打了聲招呼:「來了。」
說完,顧至鳳看向晏少虞,示意道:「你喚一聲……喚一聲林姨吧。」
他本來想說喚一聲「媽」的,可想到顧月淮的態度,到底不想在結婚這天讓她不高興,在她沒有重新接受林錦書之前,他也沒辦法幫著她做決定。
晏少虞頷首,朝林錦書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喊了聲:「林姨」。
林錦書怔了一下,旋即苦笑一聲:「嗯,我進去看看囡囡。」
她垂下腦袋,快步越過兩人進了屋。
顧至鳳回頭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晏少虞自然察覺到了顧至鳳心頭的複雜,不過,老丈人的私事還輪不到他來管。
顧至鳳也沒說什麼,又不著痕跡瞥了一眼埋頭站在桌邊的顧睿淮。
這時,魏落來了,身邊還跟著李向前和程陵,幾人上了禮,就來和顧至鳳打招呼,幾人都是見過的:「顧同志,恭喜了,得了個這麼好的女婿。」
顧至鳳也笑呵呵的,安排魏落三人在桌邊坐下,等著開席。
人一波接著一波的來,外頭人應付的手忙腳亂,屋裡的人也不清閒。
林錦書進了屋,四下打量著顧家新蓋的房子,心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如果二十年前顧家能維持這樣的生活,那她應該不會離開吧?
晏少離正在燒水,看到林錦書時愣了一下,旋即往屋裡看了一眼。
她清了清嗓子,喚了聲:「林阿姨,你是來看我嫂子的吧,她在那間屋裡。」
晏少殃站在她旁邊,等著把燒好的熱水灌進暖壺裡,也跟著喚了林錦書一聲。
林錦書笑著和兩人點了點頭,往新房走去,入目的是一片鮮艷的紅,顧月淮正坐在床沿,懷裡抱著晏少棠,側著頭和一旁的白玫說話,完全不在意她的來去。
她看著穿著嶄新紅襯衫的顧月淮,目光有些怔愣。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顧月淮從沒穿過這麼艷的顏色,頭回穿,竟是出奇的好看。
她挽著頭髮,髮髻旁還插著鮮艷的花,只是稍稍妝點,就平添了幾分媚色,在紅襯衫的襯托下,更顯她皮膚白皙,臉龐精緻美麗,是她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子。
這個年代,女人能做一身嶄新的衣裳,就算是最好的嫁妝了。
白玫看著林錦書,有些緊張地站起身,她是做媳婦兒的,卻是頭回見「婆婆」。
林錦書看了看白玫,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似察覺出她的拘謹,輕聲道:「小白對嗎?我想和囡囡說幾句話,你可以去幫我倒杯水嗎?」
她完全沒擺婆婆的架子,對白玫也是溫言細語。
從小到大沒感受過女性長輩關懷的白玫很感動,也微微鬆了口氣,不過,卻沒有第一時間出去,而是看向顧月淮,一副全憑她拿主意的模樣。
儘管林錦書表現的十分無害,可她從小拋棄顧月淮,這事兒她也是知情的。
作為一個被白家撿去的孤兒,她能夠感同身受,也知道顧月淮對林錦書是完全沒有好感的,她如果不想和林錦書單獨待在一起,那她就不走。
見狀,林錦書心裡湧出些許波瀾,對顧月淮於顧家的地位十分納罕。
「嫂子去吧,沒事。」顧月淮語氣很平和,唇邊還勾著淺淺的弧度。
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萬事萬物她都能看得順眼。
她並未通知林錦書來參加婚禮,可她來了,不管怎麼說,登門即是客。
白玫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婚房,還不忘把門虛掩上,給她們母女一個說話的空間。
人一走,單獨和顧月淮待在一個房間裡,林錦書又不自覺緊張起來,心裡泛起難言的苦澀,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見到女兒,心虛,內疚,侷促的人了吧?
緊張歸緊張,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林錦書取出紅包遞給顧月淮,聲音放的又輕又柔:「囡囡,祝你婚後幸福。」
顧月淮看著厚厚的紅包,久久沒有伸手去拿。
林錦書眼眶漸漸紅了,知道即便是她結了婚,也沒想過要原諒她。